我忽然心生不忍。黛兮的死對他而言其實很壓抑很痛苦吧?否則也不會留著這個病遲遲不肯根治,任它反反複複地發作,以此來折磨自己。
他沒甩開我,我繼續扶著他,和他一起走出陽台,正好看見許敏浩駕車回來,他的目光牢牢盯著樓下的人。
許敏浩下車,走了兩步又停住,似有心靈感應地朝著這邊張望。我有些緊張,他會看見影月他們嗎?
許敏浩站了會兒,終於收回視線,大步走進屋裏。他沒有發現我們,我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怎樣。
影月低頭看著我:“這些年來我一直派人找皓月,卻始終杳無音訊,有時候好不容易查到一點線索又很快被人消去。我總也想不明白,直到那次看見了無顏跟他一模一樣的臉。哼,無顏為了他竟可以犧牲到這種地步,真叫我驚訝。”
無心聽完他的話,臉上有捉摸不定的神色。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而我自從搞清楚大叔和許敏浩並不是父子,他的長相也讓我困惑了好久,麵對本人我不敢過問,因為怕他將我丟出去。
影月很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應該會知道吧,我略略一笑,委婉地提問:“是了,他跟無心是親兄弟,為何長得一點都不像?”
影月正要說話,我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居然是許敏浩打來的,我有些慌亂,仿佛手裏拿著一隻燙手山芋,而走廊外麵隱隱約約傳來腳步聲。
我條件反射地看看影月,卻聽無心說:“無妨,你可以接他的電話。”
許敏浩開了門走進來,就在我們對麵,我看見他的手機還放在耳邊。
我還猶豫要不要聽,手機鈴聲已經戛然而止,許敏浩轉了一個圈就出去,也沒有再給我打電話。
影月半眯著鳳目:“尹以薰,你跟他相處這麼久還沒發現他的秘密?”
我茫然地看著他,搖搖頭:“他有什麼秘密?”影月高深莫測地笑著,並不回答,轉而對無心說:“把魘兒叫來。”
無心微微頷首,食指與中指伸出來在半空中揮動,有淺藍色的光隨著他劃過的軌跡若隱若現,末了,竟顯出一個法陣模型,他低聲念出什麼咒文,然後張開五指在陣中一點,光線倏然變強,我拿手擋住眼睛,耳邊是野獸般震耳欲聾的低吼。
我仿佛已經猜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並不害怕,反而很興奮,內心壓抑不住的澎湃。
放下手,眼前是我聞所未聞的生物,它高大得不像話,差不多有一層樓高,全身雪白的毛,長長的耳朵垂下來,眼睛小小的,閃著紅寶石般的光芒,鼻孔朝天,嘴巴張得很大,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流出來的口水很快淋濕了陽台,發出又腥又臭的味道。
我終於覺得有點惡心,不是因為它的樣子,而是我腳下沾了它的口水,黏黏的,像膠水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