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柔。”他又喚了一聲。
“你好,你就是劉婆婆介紹的那個男孩子吧?”她帶著微笑問。
“是我啊!敏柔,你還記得嗎?”
她打量著他,一隻手摸著頭發努力地搜尋,可是記憶裏並沒有這個人。
她尷尬地朝他微微一笑。她不得不承認,過了三十歲之後,她的記憶是越來越差了。
“我是餘非啊!”
餘非?喔,原來世界上還有這個人。她都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以前她一直覺得他陽光帥氣。現在看來,竟要為之前的稚嫩感到慚愧。
“原來是你!”她勾起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比起他的興奮與熱忱,顯然,她表現得過於平靜。
不時地有人從他們身邊來來往往,偶爾擦到他們的肩膀。
“去那邊走走吧,那邊人少。”他指著前麵那個路口。
她微笑著點頭。他便與她並肩地走在一起。
他想伸手去接過她手中的小傘,她卻身子輕輕一閃,把傘向後一仰,傘柄便傾斜著搭在她的肩上。
他尷尬著,一陣苦笑,雙手插到了口袋裏麵。
這條路夏敏柔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它直通他住的那個村莊。馬路兩邊的棉花杆上已經結滿了花蕾,紅的,白的,相互映襯著。
當年也是在這棉花盛開的時節,同樣的這條路,她坐在他的老式自行車後麵,嬌羞地把頭靠在他的後背上。仿佛是老式電影裏麵的鏡頭,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過。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他隨著她的步伐,蜿蜒的路上,始終和她走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夏敏柔抿了抿嘴,“雖然經曆了一些挫折,不過現在感覺還是挺好的,最起碼心裏很平靜和踏實。可能是老了吧,沒有了年輕時候的衝勁,嗬嗬”。她說著又鬆開嘴唇朝他一笑,眼神平和安定。
他雙眼怔怔地著盯她的笑好幾秒鍾,“人在年輕的時候往往會犯很多的錯誤,很多東西隻有在失去之後才後悔當時沒有珍惜”。他看著她,眼睛裏藏著某些東西,他不知道她能否讀懂。
她仍舊隻是淡然一笑,高跟鞋平穩地仿佛帶著某種節奏地在不太平坦的小路上邁著。
“你過得好就好。真沒想到居然這麼巧,過了十年又在這裏見麵了,並且是因為相親。這是不是說明咱們還是很有緣份的?”
他雙手插在牛仔褲袋裏,慢慢地停下腳步側過身來看著夏敏柔。她隻得也停了下來站在那裏。
人們都喜歡把人與人之間的聚散離合歸結為緣份。她其實並不是特別相信緣份一說。如果真要用緣份兩字來歸結,那麼她與他的緣份早已經在十幾年前那個寒冷的冬夜就已經盡了,哀莫大於心死。
“那些人就是這樣,見是剩男剩女也不管合不合適就都往一塊湊。再說我們都是一個鎮上的,這樣的機率就更高了。我看咱們這個鎮上的單身男孩子十有八九都已經有人給我介紹過了。嗬嗬……”她說著自己都覺得好笑,他也附和著他笑了起來。
“聽劉婆婆說,你通過自修拿到了大專文憑,現在在一家酒店做前台工作”。他問。
“嗯。你是在一家電子廠上班是吧?”
“隻是一名普通的職員。想想都覺得慚愧,當時上大學時因為離校出走,被學校勸退。連大學畢業證都沒有拿到。”
“哦。”她輕應一聲。
“其實並不是別人介紹的我都會去見麵。這次本來是準備要推掉的,沒想到媒人居然提到了你的名字,這才知道要見的是你。所以催得這麼急,因為心裏確實很期待。”他又盯著她緩緩地,鄭重其事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