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找出答案,他知道自己必須走出東陸甚至常熟,去找到能夠找到先生的地方,哪怕不能當麵問疑於他,一瞥身影仿佛也能為過往、為自己尋到依托,給予交待。
所以他需要金幣,很多的金幣,讓未來的尋找之旅能夠盡可能的長久,找到先生的可能性就會越大,哪怕走遍世界,用腳下的路舒展出心中的結。於是捕獲幼獸換來路費,成為了這個生長在極北狩獵環境下的準鐵匠的唯一選擇。
深林的夜幽暗恐怖,或遠或近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許是遠處山包上的獨狼,許是近處蔓藤上爬行的蠕蟲。冷風在幽然的月光中更顯濕冷。
疲憊的阿火忍受著饑餓,曲卷的靠伏在樹與藤蔓的夾角處沉沉合起眼簾,四起的叫聲像為他獨奏的安眠曲。
傍晚時分,入睡將未,忽然一陣震動從背後的樹幹傳來。
背毫皆立!
阿火警覺的坐起,緊靠樹幹借著幽幽月光四下觀察,雙手抽出身旁的短矛,眼睛一眨不眨。震動雖然一瞬,但四周忽然的靜默讓他緊張萬分。半響又半響,沒有放鬆警惕的阿火緊張到快要窒息,因為他知道能讓堅硬的針葉木震動亦使四周雜獸安靜的震動絕對是巨大的危險。
“嗡嗡”,半炷香後震動再次傳來,全神貫注的阿火這次感受深刻,然而納悶的是這種震動仿佛從遠處傳來,不若樹下或附近的震動的那樣幹脆。他背貼著樹幹慢慢起身,站在藤蔓上目光遠眺。
忽然發現在南方很遠的地方,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仿佛有兩座黑實輪廓突起林麵,複又沒入。
震動再次傳來,一動不動的他觀察片刻,待輪廓再次突顯林海,阿火目光猛然收縮,脖上毫毛瞬起。
幼獸!一定是幼獸!這是何種巨型的荒獸他不清楚,但阿火知道肯定是他此行的目標之一,幼獸。隻有它們這樣的種類的生物,無論成年或者年幼,才會有如此體型。正如他十五歲那年第二次跟隨父親和獵戶們進山所見到圍殺的那隻一般。
緊張的舔了舔燥熱的嘴唇,冷靜片刻後他緩緩坐下。
思考過後,他知道此時絕對不是狂奔靠近那兩隻龐然大物的時候,如此體型的物種爭鬥生死雖然隻在霎那分曉,但以兩隻巨獸爭鬥為原點的四方林海安靜異常。
周遭皆為荒獸。
這些群獸無論是懼怕幼獸還是等待著什麼,但想在無數危險致命奇奇怪怪的生物中行進靠近幼獸無疑癡人說夢,再如何小心謹慎,都是死路一條。
漸漸的,阿火呼吸穩定下來,安靜的等待中腦中想道“也許爭鬥結束片刻,就會有無數怪獸奔向那邊,將幼獸屍體瓜分,與獸掙道無疑於死路,要另尋辦法靠近,或者放棄這次突來的奇遇?”
思索良久,月隱雲背,他也沒想到如何在眾獸之下悄然無聲的靠近幼獸,取得值錢的部分。
隻是毫無預兆,阿火腦中又浮現起了那個魁梧的背影。
霎那間,他虎目圓睜,卻又複而暗淡。
是啊,父親的逝去老師的離去,即便七尺男兒,又如何用少年的雙肩扛起悲傷絕望的枷鎖?
無處訴說,痛徹心扉的難過每天都會襲來,失去這次機會,又要去哪裏第二次遇見幼獸,遇見又如何在正麵交鋒中靠一人之力捕獲幼獸?這次奇逢可以說是天賜良機,敗亡的幼獸將是身無他技的阿火最好的兌換金幣盡快踏上旅程的途徑。
如果這次一無所獲,一次次的等待放棄之後,痛苦也許不會衰減,但離找到先生一問究竟的希望將會越來越渺茫,父親隨風飄散的屍骨何年何月才能安土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