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深林夜空,高遠的月孤寒無比。阿火頹然依樹,兩難之中掙紮不定,越想越無力做出決定,忽然仰頭落淚,緊咬嘴唇。痛苦無助的屈膝埋頭,聳動的雙肩像無聲的鼓點。

身後震動時時傳來,許久之後,才平息靜止。

難過徘徊中,又聽附近雜響四起,他睜開淚眼,看到遠近樹林搖晃不止,動靜越來越大,腳下黑乎乎的湧動看不實在。他知道那邊爭鬥終於結束了。

幼獸將會被無數荒獸纏食瓜分,也許又是更多的爭鬥廝殺。

父親、吳嬸、王媽、鎮長、碧婷··一張張曾經熟悉的麵孔閃過,難過與痛苦瞬間放大,在阿火的心中像火般騰騰燃起。

驀然,阿火牙關緊咬,終下決心,哪怕必定一死,為了莫名逝去的父親和鎮上的百多親友,也要前去一探究竟。也許幼獸的一絲皮毛他都不會得到,但也能得知這次幼獸離奇爭鬥的大致原因。如果能夠得到更多的信息,未必不能對下次尋到幼獸有更多的幫助。

這裏離深林最深處萬獸山腳下幼獸活動的地方還有數日路程,為何會在接近外圍的這裏遇見兩頭幼獸?

打定注意,阿火收好身旁物品,像隻靈猴般悄悄滑下長長的樹幹,落地刹那,弓腰彈起,雙腿頻動,甩開痛苦與雙臂,短而淺的邁步,迅速的向爭鬥地趕去。

繁雜的聲響自前方傳來,目下及不遠處可見翻起的淩亂的小葉草,阿火知道自己落在群獸不遠的後方。一柱香的快跑之後,阿火沿路觀察確認基本所有的荒獸都已在前方,自己像追趕獸潮般落在最後,這使得危險驟降。

不多時漸漸接近之前兩獸相搏的地方,阿火看見前方一大片針葉林倒地所留下的空地,視野豁然開放。然而目下所及,令他驚恐萬分。空地中方圓幾裏的空間內遍布各種荒獸,黑壓壓的如東陸鎮冬季的烏雲。

它們爭鬥不休。

隨處可聞震耳欲聾的驚叫怒吼,到處可見撕咬纏鬥在一處的荒獸。

有像麋鹿一樣長著六隻蹄子的怪獸正咬著長耳碩胖的野豬,有被不知是何種荒獸的綠色血液染滿全身的如人高的黑色大虎,更多的卻是阿火都無法形容的荒獸。

天昏地暗般的數千荒獸圍著空地中央一座小山似的黑影相互撕咬爪擊,不同顏色的鮮血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豔麗刺眼。

“嘭”一聲巨響。一隻兔尾牛身樣的巨獸翻倒在地。

身前鱗片稀爛的倒地巨獸使得阿火身子伏的更低,在一顆半折的針葉木後的灌木叢裏貼地藏身,緊張的盯著前方的肢蹄紛飛。

眼前的畫麵雖然震撼異常,慘烈絕倫,但阿火此刻所想的卻是在人類國度之中為何會有這般荒獸,兩種生物決然不應是生存在同一片大陸的物種。如果這些殘暴的荒獸衝出鐸拉深林,將是怎樣一種場景?人間的三千國度會不會淪為煉獄,亞雲國自豪的衝蒙戰車黃金鎧甲會不會在群獸攻擊下瞬間支離破碎?

望著鮮血侵透大地,自小歡笑無憂的阿火第一次開始思索這個世界,感受著空氣中腥臭,鮮紅的肢體讓他口幹舌燥,卻不知從這一刻開始,那個仿佛永遠都長不大的男孩開始了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