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現在我們應以父親為重,不如暫且聽父親的意思。”
驀然聽得蕭阮的聲音,霍恂轉頭看了她一眼。正欲反駁,忽然看見蕭阮給自己使了一個眼色,不覺眸光一沉,頓了半響終是沒有再反駁。
“那位高道長現在身在何處?我要見他一麵。”
“他就在老太爺的府上。”
聽聞霍恂口氣一軟,室內的空氣似乎都鬆緩了幾分。劉氏順了一口氣,連忙回複,然而她聲音剛剛落下,便看見霍恂猛然站起身朝外麵走去。
“姨娘好好照顧父親,我隨將軍一同去見見這位高道長。”
臨離開時,蕭阮回頭看了一眼,房內隱隱還殘留有煙霧一樣的房間,深深看了一眼劉氏,尾隨霍恂而去。
韓國公府大門外,兩頭石獅子靜臥在兩側,張開的血盆大口顯得侯府威嚴有氣勢。但從斑駁凋落的牆麵以及油漆漸退的門麵卻能隱約探尋到韓國公府已經逐漸走向敗落。
門口處的小廝瞧見他們二人立刻前往院內通報,本以為他們會刁難一番,倒是出乎意料的。不僅府門處的小廝,便是府內的下人也對他們點頭哈腰,極為尊重。
沿路走來,皆是下人的問候之聲,蕭阮將眾人奉承的麵孔看在眼裏,眸光深處卻是一片凝色。
似乎韓國公府裏麵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到來,一進入鬆壽院蕭阮便看見所有該出現,不該出現的人全都聚集在前廳裏。
“我當是什麼貴客來了,原來是定國候與夫人屈尊來我們韓國公府了呢。”
剛一進門,錢氏聲音帶著諷刺的聲音便回響在蕭阮與霍恂耳邊。不過他們兩人皆是略微皺了皺眉,沒有理會。
“孫子,孫媳見過祖父。”
兩人對著坐首的韓國公剛剛行了一個禮,便有小廝搬來座椅,與兩人從前享受到的冷漠待遇截然不同。
蕭阮坐定之後,不動聲色的將房內眾人打量了一遍。更是發現除了韓國公以外,不僅錢氏與霍詠,便是霍怡萱與霍淵竟然也在廳中。
韓國公低垂著眼睛,一時間竟看不出是什麼表情。錢氏倒是一如既往的笑裏藏刀,眼睛裏的諷刺意味再也明顯不過。
至於霍怡萱眼睛裏的怨恨,蕭阮隻當是沒有看到,任由對方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相比之下,一屋子裏的人,竟然隻有霍淵目光投在霍恂身上的眼神看起來最正常。
下人送來茶水,霍恂看了一眼並沒有接過,而是直接將看向老國公。開門見山道:“祖父,聽說高道長在這裏,孫兒想要見一見他。”
“我還當有些人升了官,終於想起來看望咱們這些親人了,原來人家來就是看在高道長的麵上呢。”
霍恂聲音剛落地,錢氏諷刺的聲音便又一次響起,就連老國公眯著的眼睛也猛然睜開,從裏麵射出一道精光。
“果真是我的好孫兒,祖父病危在床也未曾見你來看我。如今為了一個高道長,便急匆匆的趕來了,枉我這般疼愛於你。”
老國公冷哼了一聲,語氣裏明顯帶著怒氣,房間裏的氣氛也立刻便陷入了冰點。
蕭阮抬頭看了一眼理直氣壯的老國公,心裏暗自非議。
若不是她親身經曆,今日怕也要相信老國公對霍恂從前對霍恂有多疼愛,霍恂又是多麼忘恩負義。
這房裏的“長輩”皆是倚老賣老,分明是已經忘記了當初霍恂落魄受難之時,他們提出分家,將他二人趕出去府的事情。
“祖父許是誤會了些什麼,之前相公聽聞祖父生病,特意命兒媳將皇上賞賜的一株千年人參送到府上,又怎麼會沒有想到祖父呢?”
“你休要信口雌黃,哪裏有什麼千年人參!不過就是一株百年人參罷了!”
錢氏一聽到蕭阮口裏說什麼千年人參,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她掌管著中饋,對霍恂送來的禮物極其在意,根本不記得有什麼千年人參,況且那千年人參又豈是一般人輕易能夠得到的?
此時蕭阮非要說什麼千年人參,分明就是自己往臉上貼金!
“嬸娘這話在自己人跟前說說也倒罷了,出門之後可千萬莫要再提!皇上上次的時候,分明說的分明就是千年人參,又怎麼會是百年人參呢?”
蕭阮不動聲色的將眼睛轉向老國公,神情越發誠懇:“這隻千年人參珍貴無比,兒媳祖母幾次相求,兒媳都未曾給她。若非得知祖父生病,我也不舍得將這上好的人參送出去呢。”
“你當真送來了一株千年人參?”
聽得蕭阮信誓旦旦的聲音,老國公眼睛裏閃過一抹懷疑,不覺將視線轉向了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