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晚低聲道:“不要輕舉妄動。”這是別人的地盤,對方熟識地形又人多勢眾,他們又是滿身疲憊,硬碰硬大概討不到好。
明律上前一步,朗聲道:“我乃明家第七子,借道一過,望諸位行個方便,事後必有重謝。”他是個商人,且是個有錢有勢八麵玲瓏的商人,身份比被通緝的歸晚要好用。
很快有頭目模樣的人迎了出來,檢查了明律的信物之後,強硬又不失客氣地請他們前行。棧道周圍雖說算不上五步一崗,但守衛竟然有序堪比軍隊,奇怪的是這些人匪氣十足,叫人一時猜不透他們的身份。
行不多時,眼前豁然開朗,成片的竹樓木屋拔地而起,一眼看不到盡頭,這何止是一個山寨,簡直是一片山中的城池!這山中竟藏了不下十數萬人!
進入寨中,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精壯的漢子,未見一個女人。趴在阿真背上的歸晚格外引人注意,那些漢子們毫不避忌地上上下下打量著她,灼灼的目光叫人不適。
明律麵上一緊,厲色道:“這是舍妹,諸位放尊重些!”
那頭目嗬嗬一笑,斥道:“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嗎?敢再亂瞄的挑兩百擔水去!”
眾人一陣哄笑,有人不怕死地回道:“馬統領,哥幾個小半年沒吃到肉了,好容易見到這樣的絕色,多看幾眼還不行啊?”話雖說得大膽,究竟還是散了。
這些人看起來並非是不講理的匪類,歸晚等人卻更覺憂心,不是土匪,這些人就是兵了。在這深山之中,是誰藏了數十萬大軍?他們又想幹什麼?發現了秘密的他們有幾分勝算能安然離去?
那頭目將他們安置在一棟三層的小竹樓處便不再理會,一連三日,自有人送來飲水飯食,他們除了下山,行動之間也沒有多少限製,隻是每每要求見此處的管事,卻以管事不在為由被回絕。
這幾日竹樓周圍倒是熱鬧,聽聞住進了個貌若天仙的大姑娘,山上的漢子總是有意無意地找借口套近乎。可惜歸晚腳傷未愈,在房間內足不出戶,那些人倒跟子言等人混了個臉熟。
“今日可有什麼收獲?”
“那些人口風緊得很,對他們的來曆隻字不肯提。”子言一笑道,“不過似乎離這不遠有個村落,住著些老弱婦孺,是這些兵的家眷。”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人精,要不是從一個少年腳上嶄新的鞋子看出端倪,他還試探不出這個消息來呢!
歸晚點頭:“正經的士兵不能帶著家眷,這些人又都痞氣十足……”她早就開始懷疑了,子言的消息幫她理清了思路,“這羊公山上數年前盤踞著一窩土匪,是被誠王剿滅了,可百姓們見到的隻是幾個匪首的屍首。不止是羊公山,誠王每次剿匪都是如此……”
誠王的軍功大半來自剿匪,大大小小的土匪窩被他滅了不少。若是這些土匪都被他收編了……
明律難以置信:“這山中不下十萬人,哪來那麼多的土匪?”
歸晚想了想道:“自然不止是土匪,還有一些‘殉職’的正規士兵,甚至是天災人禍造成的流民。”隻要有心,慢慢聚起一批人並無困難。
明律倒吸一口涼氣:“這些是誠王的私兵?”藏了這麼一批軍隊,誠王的用心可想而知。
“八成是。”歸晚一早就知道誠王奪位的心思,倒沒有明律那麼訝異。
正說話間,有人通報:“文先生回來了,請明公子和沐大人到前廳說話。”
歸晚和明律互望了一眼,之前明律說歸晚是他妹妹明鸞,對方並未起疑。如今對方一上來就喝破了歸晚的身份,想來這三天他們在探對方的底,對方也沒閑著,此次相見是有備而來,來者不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