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似是不信:“截斷上遊的水流,這工程怕是要傾國之力,她多慮了。”
“事在人為,這也並非不可能。站在她的立場,我也會有這樣的擔憂。”歸晚按了按額頭,一臉晦澀。
子言見她臉色不對勁,猜到了她的顧慮:“水淹信陵大軍,右相大人也是為了大局著想。”小姐是個特別容易心軟的人,她怕是不能讚同右相大人如此做法吧?
歸晚苦笑:“你也相信那水是林千夜放的嗎?”她搖了搖頭,不願再繼續這糟心的話題,“我們一會繞過宣州城離開這裏。”她心底不安,總覺得事情並非如此簡單,“我要找林千夜問個清楚。”
不遠處的明律走了過來:“為今之計,最好的法子是翻過前麵的羊公山了。”他身邊也帶了幾個護衛,明家私販糧草與南楚國一事需盡快善後,他自然也想盡快離開。
歸晚點頭,羊公山就在宣州城外,山勢險峻,連綿數十裏,大軍無法翻越,是天然的屏障。他們這些帶了頂尖護衛的人,翻越羊公山是進入出雲腹地最佳的捷徑,隻要帶上水,山中有的是動物可供獵食,也不必擔憂口糧。
歸晚所帶的十二人與明律的四名護衛悄悄離開了隊伍向羊公山進發,並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而赤麟軍與剩下的百姓,則要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上百裏才能到達下一個城鎮。在那裏,他們也未必能得到補給。
明律遙遙望著那湧動的人群,眼神陰鬱:“這幾個州都是太子的人,不太可能會收編赤麟軍。這麼多人,在饑餓之下,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麵對敵人,他們或許會同仇敵愾,可是當沒有敵人時,饑餓與疲憊會慢慢將意誌消磨,求生的本能將占據上風。一支饑餓的軍隊,數萬沒有口糧的百姓,足以從受害者變成殺人的土匪與暴民。
歸晚苦笑:“這也是見月閑的算計之一。他如果早早追上來,赤麟軍必定會拚死抵抗,他也會有所損傷。而今,他逼著他們丟下了所有輜重,也料定李宴樓不敢收留他們。這些人反倒會成為紮向出雲的刀子。”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他們知道了又能如何,根本就無力阻止!
山道難行,初時還有樵夫砍柴留下,勉強可行的一點小徑,再向上攀援就無路可走,隻能披荊斬棘了,一行人過得十分狼狽。到了第二日正午他們也才堪堪翻越了三個山梁。
歸晚腳底都磨爛了,隻好由人輪流背著。小七背著歸晚一麵向上攀爬著,一麵嘀嘀咕咕:“小姐,你說怪不怪?我們走了這麼久,別說虎豹了,就是一般的野物也比別處要少。”
歸晚沒多少在深山行走的經驗:“或許是看到我們人多,嚇跑了呢?”
阿真在一旁接口:“我也覺得奇怪,這裏沒多少野獸的痕跡。”
不多時,明律的護衛發現了一個捕獸陷阱。
初始他們並未在意,這山中有一兩戶獵戶也屬平常,可緊接著他們發現不少粗大的樹木被砍伐,斧跡猶新。這絕不是三兩個人能做到的。
“小姐,你快看!”
順著阿真的手指望去,明律輕呼一聲:“那是棧道!”峭壁之上,一條棧道連著山壁連綿向前,不知蜿蜒到何處,棧道上有人放哨,不遠處的山壁上還有瞭望台。居住在這裏的絕不是一般的山民。
那瞭望台上的一名哨兵突然開始揮動兩麵小旗。
“是旗語,我們被發現了!”
他們一路上並未掩藏行蹤,依照山中森嚴的守衛,發現他們並不奇怪。
幾乎是在頃刻之間,他們就被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