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剪的親信開始質疑:“你可有證據?”
“爾身為副將,竟公然謀害主將。分明是跟赤麟軍勾結,想要裏應外合將我們一網打盡。”
“殺了他,殺了他!”
眾人叫囂得凶,真正上前的卻沒幾個。有點理智的人都明白,此時再鬧了內訌,也隻有死路一條。
趙玨在軍中多年,自然也是有親信的,此時也不由分說地站在了他身後,兩撥人壁壘分明,立時劍拔弩張起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黃剪通敵是真的,這幾日我們的求援信都是被他攔下來的!”
“前幾日尚未有敵情就封鎖城門,分明是想斷了我們的糧草,困死我們。”
“黃剪該死!”
一石激起千重浪,其實黃剪的親信們未必不知道即便死守城門也會很快被下麵的赤麟軍攻破,不過一時下不來台罷了。此時跟趙玦鬧翻並不明智,何況現在黃箭已死,此時再計較這些也毫無意義,如何度過目前的難關倒是真的。
今日之事,黃剪的親信對他任意挑起事端也不是沒有怨言的。兩軍交戰,陣前失利那是兵家常事,何況赤麟軍是被夜半偷襲,損兵折將在所難免。他們之前一點口風都沒有收到,黃剪就一口咬定赤麟軍通敵,並激怒對方,害他們惹上了這個大麻煩。
不管趙玦的親信給出的證據是不是真的相信,為了活下去,他們也隻有姑且跟趙玨站在同一戰線,打開城門應赤麟軍進來了。
一時間沒了人說話,那意思,是隱隱以趙玨為首了。
趙玨也不是笨人,如果貿貿然打開城門,赤麟軍定然會不管不顧地先泄了火再說。也隻能找人說合了,最合適的人選,非歸晚莫屬。
如今歸晚的真實身份天下皆知,當年誠王在禦前求娶她的事滿朝文武至今津津樂道,赤麟軍連州牧的麵子都未必賣,歸晚的荀陽商會卻輕輕鬆鬆地能調遣五百人,如今她又不惜犯險為赤麟軍正名。要說歸晚跟誠王,跟赤麟軍的關係不好,誰都不會相信。
被他殷殷望著,歸晚歎了口氣,誰叫她一時心軟惹下這麼個大麻煩,如今也隻能好人做到底了。
“林序可在?請上前一步說話。”清越的女聲在這鮮血彌漫的兩軍陣前顯得格外突兀,連赤麟軍的肅殺之氣都為之一緩。
早在城牆上起了內訌之時,林序便勒令赤麟軍停下了攻勢,他一眼就看到了城牆上那一襲素衣,敢在兩軍對壘時站在陣前的女子,除了她,還有誰人?
“沐大人請講。”
歸晚朗聲道:“黃剪誣陷貴軍通敵,現已伏誅。然受他蒙蔽的守城將士無辜,他們隻是受其蒙蔽,城中百姓更是無辜,林大人,以為然否?”她根本就沒有為赤麟軍正名的打算,隻說百姓無辜。
這哪是勸和啊?完全是你們愛進不進,不進拉倒的高傲姿態。
趙玨懊惱得要死,他之前沒跟歸晚打過交道,根本不知道她的性子,這,哪是個說客啊,完全就是個姑奶奶啊。再不情願,也該先說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力證赤麟軍沒有通敵才是啊,這般輕飄飄的一句話,不是火上澆油,激怒對方嗎?早知道還不如他自己來了。
如今後悔也沒有用了,勢還是要造的,他抓準時機從城牆上丟下黃剪的人頭,算是給赤麟軍一個交代。
就算是勸和的話,也說得這麼沒有誠意啊,林序高聲道:“自是如此,林某謝過諸位高義了,我全軍上下願立下軍令狀,保證秋毫無犯。”歸晚自然有高傲的資本,這個台階,他不下也得下了,再僵持下去,他們赤麟軍就變成真的叛國通敵了。
就這樣?城牆上的守軍麵麵相覷,他們覺得棘手無比的難題,歸晚就這麼一句輕飄飄甚至有些敷衍的話就解決了?
直到城門打開,赤麟軍魚貫入內,守城的官兵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隨著赤麟軍一同進入的,還有蜂擁而入的大批的流民,把這個不大的城池擠得滿滿當當,街上人滿為患,無處不充斥著鮮血與腐臭的異味。幸而多日無雨,天氣也不算冷,眾人席地坐在大街上也能得以休憩。
趙玨咬咬牙,拿出了剩下不多的糧草招待了赤麟軍,跟林序商量道:“城中封鎖近半月,已無多少餘量了。”
林序點頭,太子一黨的陰謀他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既然決定以郴州城為代價讓他們去送死,又怎麼會準備多餘的糧草給他們?
郴州城並非雄關,即便兩麵環山,卻不是易守的地形,與南楚大軍正麵迎上,失守隻是早晚的問題。
“準備讓城中百姓轉移吧!”林序沉吟良久,輕聲道。存糧將盡,多耗一天就多一分危險,何況,南楚大軍可不會讓你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