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身份暴露(3 / 3)

北悅寧心頭劃過一抹不悅,滿地的屍體和鮮血表明了方才的情況有多凶險,地上散落的暗器泛著藍盈盈的光芒,一看就是有毒的,她受了傷不顧自己卻把藥先給了護衛,這是不要命了嗎?

他冷聲吩咐:“快去叫軍醫過來!”伸手便要拉她。

歸晚豈肯讓軍醫來看?她也中了毒,身上的血卻能慢慢化解毒性,若看了軍醫,特殊的體質就瞞不住了。她還走得了嗎?

“不必了。”她冷冷拒絕,隨手掏了帕子裹住插在手臂上的毒蒺藜,狠狠一拔!那毒蒺藜的每根刺上都帶了倒鉤,她這一拔就是皮開肉綻,長長的倒鉤帶出了點點的碎肉,暗紅色的血泂泂流出。

站得近的赤麟軍中中有人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毒蒺藜是很刁鑽的暗器,被東西所傷,非得先敷上麻藥,再用小刀一點點地撥開傷口取出來不可。這個麵貌姣好,看起來嬌生慣養的世家女子,竟然就這樣生生地把她拔出來了!這樣的痛楚就是一個硬漢也會熬不住啊。聽聞前日她在碼頭上一言不合就殺了上百個人,她何止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北悅寧驀地眼睛一縮,心頭劃過的刺痛不知道是心疼還是驚怒。

歸晚卻似不知疼痛,沾了血的帕子再次覆上了肩頭上的另一顆毒蒺藜。已經有人不忍地撇過頭去。“住手!”北悅寧大喊一聲,卻是遲了,歸晚已經利落地將毒蒺藜拔出,裹著帕子隨手丟在了地上,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那帶出的猩紅碎末不是她的血肉。

那十二名護衛除了傷勢較重的,都已經互相幫忙裹好了傷,子言已陷入半昏迷。

歸晚仿佛沒有看見北悅寧的神情,叫過一名沒有掛彩的護衛:“小七,過來。”

一名十六七歲年紀的護衛走了過來,一張娃娃臉分外討喜,不知為何臉上帶著隱隱的愧疚。他接過歸晚遞過來的藥瓶,分給傷勢較重的幾個人,一邊幫歸晚裹傷,一邊坦白交代:“剛剛在陣中雲起就在屬下旁邊,屬下一時衝動,亂了陣腳,雲起為了保護我才受了傷,不止是雲起,阿真也受了我的拖累。還有,那顆雷火彈是我先丟的。”

“知道錯了?”

“屬下知錯,願意領罰。”

“主子,小七經驗尚缺,以後慢慢曆練就好了。”雲起幫小七說話,但出起主意卻很缺德,“就罰他以後每天拔劍五百次吧!他出劍的速度太慢了。”

歸晚點頭。

“啊?”小七垮下了臉,巴巴地望著歸晚卻不敢反駁。

她和她的這群護衛,處得這樣融洽而又默契,北悅寧有一種被排斥在外的不甘。

空氣中有淡淡的桃花香氣飄來,北悅寧知道那是宮中的秘藥,能叫傷口很快愈合,千金難求,她就這樣毫不吝嗇地分給了自己的護衛。不期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少女,也是拿著一盒這樣的秘藥隨便地抹在手上,絲毫不覺得自己是暴殄天物。

“王爺。”歸晚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她指了指已經裹好傷的子言,“我的家人傷勢頗重,我要為他施針,請稍待。”她用的是“家人”二字。

北悅寧這才知道她方才為何不用麻藥就那樣貿貿然拔出毒蒺藜。她必須保持絕對的清醒救她的屬下,且多一刻都不想耽擱。看了看她包著繃帶的右手,他放緩了聲音:“沐大人手上受了傷,怕會失了輕重,不如叫軍醫來幫忙,沐大人在一旁指導可好?”他沒意識到自己說話的態度中有著妥協。

這次歸晚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馬車裏,軍醫正在為子言紮針,歸晚時不時指點一二,她醫術不怎樣,但久病成醫對於毒物了解的卻很多。軍醫的眼神已是純然的歎服,沒想到第一才女沐大人小小年紀還精通歧黃之術,他自歎不如。

暖陽漸漸西沉,北悅寧在馬車外,眼光不知不覺地落在那染血的帕子上,他蹲下身,鬼使神差地伸手撥開了帕子,裏麵包裹著歸晚從身上拔出來的兩顆毒蒺藜。一半帶著淋漓的血肉,另一半卻泛著幽幽的藍光,瞧著分外可怖。

北悅寧定定望著,那血已經幹涸了,泛著微微的暗紅色。他的目光移轉,落在旁邊的一小灘血上,那是她那個叫子言的護衛留下的,他也中了毒鏢,那灘毒血幾近黑色。

同樣是中毒,一個是暗紅,另一個卻是黑色……北悅寧呼吸一窒,心頭突突地跳著,震驚,狂喜,怨憤一股腦地湧了上來。他猛地抬頭,定定地望向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