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狡辯,本官不會答應你。”
看起來是毫無商量了,歸晚不得已,拿出了出雲令:“陛下說了叫你協助我!”
“你……”馬藺恨鐵不成鋼,“老夫本想提點你一二,既然如此,你愛怎麼折騰便怎麼折騰。老夫阻不了你,隻好請陛下做主。”
歸晚自認沒有做錯,理直氣壯地道:“出了什麼後果,我自會負責!”
馬藺也是繃起了一張老臉:“好,老夫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歸晚雖達成了目的,卻是不歡而散。
牙行的興建十分順利。這次的動工可說是讓荀陽的百姓大開眼界,楚家大宅本在運河邊上,大火燒毀了房屋之後留下了大堆的瓦礫碎片,斷壁殘垣,那些東西定然需要清理運出,何況近日運河仍在清淤,船隻運行時不時會堵塞,光運出這些廢物就不知道要費多少時日了。
可是,歸晚卻隻叫人先清出一片空地,搬進了第一批的青磚,就開始壘了起來,那壘成的,竟然是……磚窯。更叫人驚歎的是,工匠們就地取土,做起了青磚。大火之中尚未燃盡的屋梁房柱正好做燒磚頭的燃料,破瓦礫剛好能填上燒磚取土挖出來的坑。這邊在燒磚,那邊的房子已經開始建了。既省了不少的人力,又省下了磚石運輸的成本,不,磚石是自己做的,隻要出工匠的工錢,根本就無需什麼成本。
原本因為歸晚出了高價請工匠,笑話她傻氣的人,此時全部傻眼了。什麼叫真正的商人?這沐歸晚才是啊,精打細算到這個地步,這樣的人不當商會的會長誰當啊?
工匠大半都是從城外進來的,他們早就聽聞荀陽鹽米貴,有些有頭腦的人更是在進城的時候就帶了點米進來賣。出雲國出售米糧需要官營的許可,否則就是私市,是要被罰流放的。隻是有利可圖自然就有人冒險,馬藺自從那日跟歸晚吵了一次之後,就對她“千依百順”,歸晚示意對私市放水,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私自賣糧的人本是戰戰兢兢,也不敢多賣,可是等他們賣了幾日,便發現,捕快衙役們見到他們私販糧食也隻是呼喝幾句,並不像以前會上前拿人,膽子也就漸漸大了起來。荀陽城放開私市的傳言傳開,商人們的嗅覺總是敏銳的,便有些專門的商人把米販進荀陽城,在街邊上以低於店鋪的價格出售,甚至於出現相互壓價的情況。
不等錢老板米店中的糧食售罄,荀陽城中的米價竟開始回落了,甚至比平日的價格還低。白、楚兩家再不能一手遮天了,那些本不想得罪他們而關了米鋪的商家們,也紛紛開了門做生意,這店鋪總是關著,是要虧錢的啊!
隻是放開了私市意味著不再征收稅務,何況糧食問題總是敏感,荀陽本是商業重鎮,此風一開,天下不是亂套了嗎?米糧從官營轉向允許民營不過四五年,歸晚此舉可是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啊。一時之間彈劾歸晚的奏則如雪花般飛來,慶昭帝無法,下了道密旨把她申斥一頓,勒令她停了私市。
現在停了私市,不是前功盡棄嗎?歸晚迷茫,也有些無措,事急從權,她做得不對嗎?
緊接著密旨而來的,是林千夜送來的一個箱子,歸晚打開,竟然是一大箱彈劾她的折子,顯然,若不是他攔了一部分,慶昭帝絕對不會隻是密旨申斥這麼簡單了。
附在那箱子上的,還有一封信,她打開,優雅靡麗的筆跡隻寫了一句話:“小笨蛋,太過急躁會授人以柄。”如果她先疏通荀陽附近州府的關節,寫份折子向戶部請示一下,而不是一股腦把事情都攬上了身,就不會麵對如此局麵了。
他不僅送了她一個人情,也在教她在官場上不僅要有手段,更要學會沉穩和相互製衡。歸晚耷拉下嘴角,怎麼又這樣啊?這是她離開他之後欠的第二個人情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