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些布局可以看出,裘家雖然表麵上西化了,但依舊承繼著中國建築中喜歡有水存在的園林建築的傳統,而喜歡垂釣也是中國傳統入仕者裏,渴望回歸山林的歸隱人士最喜歡的活動之一。
有一天的黃昏,正是殘陽如血的時候,采月陪著裘岩坐在莊園裏的一個小山坡上,兩人一起看著夕陽。裘岩輕輕地摟著她的肩,對她說:
“我十五歲時,爸爸買下了這座莊園。從此,這裏就是我的新家了。隻是,這新家對我而言,就像旅館。因為從那一年開始,我就開始在寄宿學樣上學了,隻在周末和放假時才回來。後來我去了中國,回家的次數就更少了。
我二十歲那年,我陪著母親也是坐在這裏。我對她說,如果有一天,我會陪著哪個女孩坐在這裏看夕陽,那個女孩就會是我未來的妻子。直到我們兩人都白發老去,我會一直陪著她,一起看夕陽西沉。直到我或她自己,如那夕陽般隕落。”
然後,裘岩深情地望著她。然後,他們對著夕陽深深地互吻。
裘夫人過世後的第五天,裘岩帶采月去了他出生和小時候成長的地方。和現在的莊園相比,那裏雖然也是風景秀麗,但隻能算是小型別墅。
裘岩指著每一個房間,告訴采月那房間是做什麼用的。
他拉著她的手到了他的臥室,指著那些保養得非常好的舊家具,對他說起他小時候的事,甚至拉著她一起睡在小時候他睡過的床上。然後,兩人在床上深深地互吻。
離開國內已經有十幾天了。
從到達這裏的第一天起,采月每天晚上臨睡前都會給蕭天打電話。她覺得隻有這樣,她才能在與他遠隔近萬裏的重洋之外,心裏依舊保持著對他不變的思念。
之所以選擇臨睡前的時間,一是因為兩地的時差,美國當地夜裏十點時,正是本市上午十一、二點的時候。這個時間對雙方都方便。再就是因為,她想讓蕭天知道,她並沒有和裘岩怎麼樣。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她要珍惜與蕭天之間的這段愛情。隻是在現實裏,她覺得麵對裘岩的目光和溫柔,她的心已經越來越難以把控。
回國前夜,裘國光讓祥叔把采月請到了他的書房。
“你坐吧!”加了這個“吧”字,表示裘國光是把她當成了自家人看待。
采月有些緊張地在裘國光麵前坐下了。
“我知道你的一些事。”裘國光有些低沉地開了口,他的臉上是很嚴肅的表情。
采月越發地緊張了,她相信裘國光是不會不知道她和蕭天的關係的。
果然,裘國光的眼中突然就射出了一道精光,直逼著采月。
“告訴我實話,你愛小岩嗎?”
采月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肩。她微微垂下頭,快速地思考這件事她該如何對裘國光提。
“伯父,我不能騙您,而且我知道我也騙不了您,我對裘岩的感情一句兩句很難說得清。我不想做任何傷害他的事,但是,我已經有一個我確認的愛人,我很愛他,我不想和他分開。所以,我想我恐怕不能做到我對伯母的承諾了。”
裘國光沒有收回看著采月的目光。
這幾天,他並不需要太過仔細地觀察就可以感覺到,采月看向自己的兒子的眼神中,雖然有淡淡的愛戀,但他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采月說完那些話,就覺得輕鬆了許多,不再害怕迎向裘國光的目光了。
裘國光的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小岩知道你的決定嗎?”
采月再次低下了頭,“其實,在我陪裘岩回這裏之前,我本來正打算向他遞交辭職報告的。”
這一次,裘國光微微地點了點頭。不知道這是表示他知道了,還是表示他讚賞采月的做法。沉默了片刻,他才又開口。
“我知道,小岩從幾年前起就開始愛你。那年的集團年會,他當著集團全球員工的麵向你求愛,我就知道,你是他自己定下的愛人。你也是小岩母親承認的兒媳婦,在這件事上,我尊重她的意見,尤其這還是她最後的心願。我希望你可以鄭重考慮,不要急著做出最後的決定。”
采月從裘國光的話裏聽出了幾層意思。
第一,她並不是裘國光中意的兒媳婦。
第二,雖然他對她並不中意,但他願意尊重兒子,尤其是妻子在這件事上的決定。隻要她自己願意,他還是願意接受她嫁進裘家。
這些天,采月親眼目睹和感受了裘家人彼此之間相互尊重和依戀的那份親情。裘國光在她心目中也不像起初時那樣,隻是集團的董事長,而是一位令她尊敬和稍感親切的長輩。所以,她現在叫他“伯父”並不會太有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