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的眼眶也慢慢紅了。她將臉扭開,不回答他。
他們這樣地僵持了好一會兒,他還是退了出來,離開了這間曾與她無比熱烈纏綿過的房間。
她蜷縮起身體,流了一小會兒眼淚,立刻又收住了。
夜色深沉後,閉著眼就這麼蜷縮著,采月不知不覺還是睡著了。
睜開眼,已是第二天的天明。
她起了床,洗漱已畢走出臥室,發現客房的房門大開著,蕭天沒在。
她不知道他是一早就起了床,然後出門晨跑去了,還是昨晚他根本就沒留在這睡。她在屋子裏轉了一圈,然後坐在客廳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不見蕭天回來,就換了衣服出了門。
昨晚,劉豔紅給她電話,說最近這幾批夏裝,客人返修率和退貨率有些高,她和製衣廠的孟廠聯係。孟廠說是因為最近缺工人,趕貨期趕得有些急,所以,可能質量上有些把得鬆了。
現在雖是夏季,但已經需要開始籌備今年的秋冬新裝發布會了。劉豔紅現在的精力都用於了服裝發布會的籌備,實在沒時間親自跑工廠。所以,采月打算今天跑一趟製衣廠,完了再去醫院看裘岩。
製衣廠在本市的西郊。采月到達製衣廠時,正是八點半左右,製衣廠八點就上班,所以她到時,工人們都正忙碌著。一眼看過去,果然不少工位是空著的。和去年年底的情況相比,並沒有太大的改善。
孟廠依舊報怨叫苦,隻是抱怨的理由有所不同了。他說今年政府規定的最低工資線提高了許多,對製衣廠這種勞動密集型的低利潤型工廠而言,成本提高了不少。
采月也知道,孟廠說的的確是實情,但她同樣有她的難處。麵料的成本、店租的成本、工人的成本哪一樣沒有在漲,她的苦水又向誰去倒?
既然簽定了合同,就應該按合同執行,哪怕是虧損,也要等這一季的合同過去再提別的。這是最基本的商業準則。不然還要簽合同幹嘛?
給孟廠適當的施壓和一些她的建議後,她離開了工廠。
車往東向駛去,目的地是裘岩所住的本市第一中心醫院。開至半路,她卻收到了信息提示音,是一條彩信。因為和蕭天在一起的緣故,微信微博之類的東東,蕭天一律都不許她用。
點開,發信人居然是薛勇。
采月覺得很意外。
她做裘岩秘書的時間不算短了,薛勇也算是裘岩身邊最近的人,但是對薛勇,采月真不敢說自己和他熟。不僅是她,整個裘瑞國際都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和薛勇熟的。
他和裘岩倒真是合拍,兩人都常常是麵無表情。裘岩與她在一起時,笑容還多了不少,但薛勇在任何人麵前都是一成不變的僵屍臉。
他的話更少,對任何人都是,包括對裘岩。像昨天他突然插的那句嘴,絕對屬於百分百的太陽打西邊出來。
隻是,他雖然話少,並且一直都自覺地把自己當了空氣,但裘瑞國際上上下下卻沒有一個人,敢真的把他當成空氣的。連周浩揚這位滑溜無比、又身為裘岩眼前大紅人的營銷總監,在麵對薛勇時都是客客氣氣、畢恭畢敬的。
原因無它,因為薛勇是裘岩的影子。能被裘岩當成影子的人,別的不說,這“信任”二字就是一般人不敢比的。
帶著訝異和極大的好奇,采月點開了薛勇發來的那條彩信。那是一幅照片,一幅讓采月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的照片。
那照片上是裘岩抱著一個女人,並且他的額頭抵在那女人的額上。可是,他的表情不僅沒有快樂和甜蜜,反而是痛苦和憂傷。更讓采月難以置信的是,那個女人正是她自己。可是在她的印象裏,她從未曾與裘岩有過照片上所呈現的這樣的時刻。
她將車停在了路旁的臨時停車點。仔細地細看那照片後,采月才發現,裘岩抱著的那個她,並不真是她,而是一個仿真度極高的真人比例的蠟像。
采月想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正當她坐在車裏發愣時,提示音又響起,這回是一條純文字短信,發信人還是薛勇。
采月連忙點開短信,手機上的內容是:別墅二樓東向左側最靠裏的房間。我已告訴安叔,讓他為您開門。
采月重新發動了車。隻是現在,她的目的地由中心醫院,變成了本市東郊的海邊別墅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