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貴利徐徐地策動著馬車,沿著來時經過的山路,一直往城裏麵駛去。
沿途之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也沒有再心情愉悅地哼出歌來。江柃羽幾次想要開口,但最後還是保持了緘默。車子駛進城裏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田貴利在街口的老槐樹下麵勒停了馬匹,“你跟九武住在哪裏?”
“離這裏不遠,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
江柃羽從車廂裏麵探出頭,準備自己下車走路。
“地址?”
田貴利擺著一張臭臉,伸手過來攔住了她。江柃羽沒有辦法,唯有大致告訴了他楊家所在的位置。他策著馬車到了巷口,然後才把她放了下來。
“田貴利,回去吧。”
江柃羽從馬車上跳下了地。
“給你。”
田貴利把懷中把那張二兩的銀票取了出來,不甘不願地拉過江柃羽的手心把它塞了進去。“我不想見到九武,但你記得三日之後到酒樓來找我,我會幫你想辦法找到那個人販子。”
“你——”
“進去吧,假若你到時候不來,我會上門向九武要人。”
田貴利驅動著馬車離開。
江柃羽看著手心裏麵的銀票,原本以為他不會給她的,但他最後還是把它放到了她的手上。他隻想到要幫她找到那個人販子,但她想幫助的人卻是九武。不管最後能不能替九武尋回親人,但她都在心裏替他向田貴利說了一聲“謝謝”。
天色已經越來越暗淡,江柃羽加緊了腳步往楊宅走去。
她在外麵耽擱了太長的時間,隻怕楊澈和楊秀兒都已經在等她吃晚飯。她腳步匆匆地跨步進門,還沒有繞過正門的擋風牆,便聽到了前廳裏麵傳來的說話聲。擋風牆的旁邊,是用青磚堆砌的半個人高的花欄,上麵栽種著許多正值花期的桂花,她的腳步停頓在桂花樹的後麵。
“楊澈,我以為三年不見,你已經大有長進。”
陌生男子的聲音傳入江柃羽的耳中,清冷而傲慢,聽得她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對方與楊澈似乎是正在爭執,淩厲的語氣像是刀鋒一樣。
她的心髒都幾乎漏跳了一拍。
光聽聲音對方的年紀並不大,他到底是什麼人,竟會如此不客氣地向楊澈發難?
“我很抱歉驚動了你。”
楊澈的聲音透著蒼白,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但是當中的無力感讓江柃羽的眉頭皺得更深。昨日他從太醫局回來之後,就一直落落不歡,她當時應該關切地詢問的,但她最後都做了些什麼?
“啪!”
異常幹脆利落的一記巴掌,揮落在楊澈的臉上,背向著大門的男子冷厲地扔下了一句話,然後轉過了身離開。
“沒事的話你最好盡早滾出京城!”
那個男子衣履帶風,大步地走出了門去,江柃羽甚至沒有來得及看清楚他的長相。他的這一巴掌揮打得又快又狠,把楊澈整個人都打懵在原地。她咬緊了自己的下唇,幾乎衝動地想要把那個男子攔下,替楊澈把公道討回來。
不管是任何原因,他都不應該動手。
楊澈的性情溫和,並且與世無爭,那個男子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可以如此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