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英蓮未知未覺,倚在擺著黃石水碗的高幾,隻管笑道:“哦我倒忘了,你大約隻是生了男兒的身……”
話未說完,隻覺麵上火辣辣一痛!靛兒的手又揚起來,照著她另一邊臉又打了一掌!
英蓮自來此地,縱不能要風有雨,也是一帆風順,何曾想過此苦?捂臉欲哭,又覺得自己一把年紀,在個少年麵前流淚十分丟臉,一時間又羞又惱,反手也是一掌摑過去。
她倒忘了此時自己身量隻到靛兒胸前,這一掌便隻打在靛兒臂上,不痛不癢。自己的臉紅腫了來,伴著她盈盈欲滴的淚水,說不出的哀婉淒豔。
靛兒也有些怕了,近日來公子寵得她緊,早已遠著他,前兒還聽說公子要將他送人;他也是因此才著意窺探英蓮,生怕她恃寵生嬌害了自己。
此時見她捧著麵孔楚楚可憐,胸中一瓢冰水潑上,把顆爭風的心澆得涼透,此時隻盼著英蓮莫要再說出令他害怕的話來。
“你幹嘛打我?”英蓮卻沒想這許多,有些委屈地瞪著靛兒。都是以色侍人,相煎何急啊!
兩人正僵持,卻聽到說笑聲漸漸而來,英蓮不欲被馮淵撞見,狠狠瞪了靛兒一眼,推開窗子搬來凳子便想跳窗離去。
靛兒年幼心思不大靈泛,當下一把扯住她,還不忘反手將窗子推回,才瞪著她道:“想不到你這丫頭嬌嬌弱弱,卻會跳窗子!老實說罷,你接近公子有何意圖?”
關你何事?英蓮斜睨他一眼,耳聽得房門已被推開,大覺煩惱,便裝出哀婉情態,嗚嗚咽咽道:“你說什麼?我不明白。人家好好兒在此打掃,你卻跑過來又打又罵,待我告訴公子去!”
馮淵推門望來,驚了一驚問道:“英蓮你倒在這裏作甚麼?”
她不再說話,隻是望著馮淵委委屈屈地流淚,麵孔上五個指印宛然。
靛兒咬著唇,大聲道:“她跑到公子房中翻撿,靛兒責問於她她反而辱我,是以我打了她!”
馮淵大怒,道:“混帳東西!她也是你打得的麼?”說著,去撫英蓮麵頰,低聲問,“很痛麼?”
英蓮抽噎著,點點頭又搖搖頭,淚光盈盈偏偏沒有掉落,蘊在眼眶內蕩來蕩去,直把馮淵一顆心揉搓得微微酸痛起來。
“我沒有……我沒有亂翻,公子,英蓮隻是想替公子收拾房間……”蓄了良久的一滴淚滑到臉龐上,英蓮才細聲細氣地說,“這個哥哥說我是小賤人……公子,我不是!”說完,她哇地一聲大哭。
馮淵這一下怒火更熾,想也不想便窩心一腳踢到靛兒下身!
靛兒一聲慘呼,滾倒在地不住哀嚎,馮淵還不罷休,冷冷道:“來人,把他拖出去!給我重重的打!”
這時,與馮淵一道進來的那人笑道:“子回,罷了。”
馮淵麵色一整,頗有懊惱地低呼一聲道:“啊!小弟忙於料理家務瑣事,倒把袁兄忘在腦後,該打,該打!”說罷溫言對英蓮道,“這位是袁公子,你來見過罷。”
英蓮先前被嚇得呆了,當下如夢初醒,依言向那袁公子行禮。
待抬起頭來,她幾乎沒嚇了一跳!隻見那人似笑非笑望著她,不是那一晚的黑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