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邴勳交待小虎子讓他多給彭定傑喝些水後走到楊震身邊,悄聲的說道:“他的胃給打壞了,再吃這些東西會要了他的命。記得我跟你說過他的傷很重,內腑都給打壞了的話嗎?現在看起來情況要重的多。”
“若是有條件調理得當的話,他壽祿雖不會太大,但活個十年二十年不成問題。但現在看起來,若是不抓緊時間醫治,就算是能活下來,能熬上個五六年都算是壽祿大的。現在哪怕是有些大米給他熬點粥也好?”說道這裏,郭邴勳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聽到郭邴勳的話,楊震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知道彭定傑受了大刑,這從他身上的傷口便可以看出來。而且他受刑傷了內腑這郭邴勳之前說過。可胃被打壞了,就算楊震在不明白醫理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裏是什麼地方?不是後世所謂講究人性化管理的監獄,甚至不是為了得到口供而破壞抗日組織,在沒有拿到自己所要的東西之前,還不會輕易的讓犯人死亡的鬼子憲兵隊。是日本鬼子用來拿中國人做細菌實驗的魔鬼部隊。
這檔口,讓他上哪裏去找大米?要是小鬼子但凡有點人性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指望這些小鬼子發善心給弄點米粥,那無異於與狼共舞。
看著聽罷自己話後有些愁眉不展的楊震,郭邴勳也知道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裏不是慈善堂,是小鬼子的監獄。大米對於這些即將被他們用作實驗的中國人來說,那是絕對渴望不可及的東西。
對視良久也皆是束手無策兩人都知道如果將彭定傑交給鬼子會是一個什麼結果。對於找鬼子看守,從那裏弄點大米的想法,兩個是想都不敢想。將他交給鬼子,隻能死的更快。沉默良久,楊震猶豫開口道:“郭兄,他現在是一點高粱米也不能吃嗎?”
對於彭定傑的身份剛剛還滿心顧慮的楊震,到此時已經可以說疑雲盡去。正像郭邴勳所說,小鬼子若是想法子在自己人之中安插奸細,觀察正像戰俘的動向,是不會舍出來這麼大的本錢的。拿出這麼一個特務來下這麼狠的手。別說日本特務他們不會,就是那些漢奸也不肯。
對於楊震的話,郭邴勳搖搖頭道:“外傷倒是好說,可關鍵的內傷難調。胃這東西需要養,高粱米這東西吃是能吃,但是會加重他的傷勢。若是積食,將這東西熬成糊糊吃倒不是不錯。可他的胃是有傷,還是多吃些細糧為好。”
“若是總吃這東西,還有這些鹹菜,時間長了肯定受不了。一旦引起出血就麻煩了,甚至極有可能喪命。高粱米這玩意釀酒,喂牲口到是好東西。但是對於人來說除了能填飽肚子之外,基本上沒有太多的營養。總吃這東西也無益於他的傷勢恢複。他的傷太重了。”
楊震知道郭邴勳話說的沒有錯。別說胃是給打壞的,便是有胃病都要盡量少吃粗糧。高粱米這東西即便是正常人一天三頓的吃胃都會反酸水,更別提一個胃被打壞的人。
高粱米這東西楊震知道。在後世,隨著高產水稻與玉米的大量推廣,這種畝產低已經逐漸被淘汰的作物都快趕上大米貴了。高粱米水飯,醬拌茄子土豆或是大豆腐,這是東北老百姓在酷暑中換口味時最喜歡的東西。楊震當兵的時候日常與戰友小聚的時候,便很喜歡吃。不過平時是再沒有人吃了,更沒有人拿他當做主食。
楊震遲疑了一下,走到正吃力的靠在牆上的彭定傑的麵前蹲下後,看了看他麵前擺著的一口沒有動的高粱米飯、鹹菜疙瘩,搖搖頭拿起飯碗送到他的麵前道:“彭兄弟,我們知道你很難受。但這飯無論如何你還是要吃的。要想活下去跟他們繼續戰鬥,就必須得吃東西。”
“我知道,要想活下去繼續跟他們戰鬥,這東西是必須要吃的。可這吃完了胃裏麵像是刀割的一樣,總是疼的受不了。”聽完楊震勸慰的話,彭定傑搖了搖頭道。
楊震沒有回答他,用勺子一點點的將碗中的高粱米飯撚成糊狀,兌上水攪合成糊狀之後,才盛了一口遞到他的嘴邊道:“吃不下也要吃。一次吃不了,那就分幾次吃。還是那句話,你必須吃下去,因為你要活著。”
“隻有活著才能繼續去戰鬥,去和小鬼子鬥爭。我們的命雖不值錢,但不能就這麼餓死在這裏。我們的命要留下來繼續殺鬼子。要是我們這些抵抗的人都死了,隻剩下那些甘做漢奸的人,那中國就真的沒有救了。為了活下去,你必須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