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幾聲,開門出室。吳曦和佟耀心中老大納悶,不知他在使甚麼西洋妖法。過了一會,克利福德又進室來,彼得跟在後麵。
隻見克利福德聲色俱厲的說話,彼得卻隻是搖頭。突然間啪的一聲,克利福德伸手打了他一記耳光。彼得大怒,拔劍出鞘,兩人又鬥了起來。克利福德不住移動腳步,慢慢把彼得引向坑邊。
吳曦這才恍然,原來此人明打不贏,便暗設陷阱,他既如此處心積慮,那是非殺對方不可了。
吳曦對這兩人本無好惡,但見克利福德使奸,不覺激動了俠義之心。隻見克利福德數劍直刺,都被彼得架住。彼得反攻一劍,克利福德退了兩步。彼得右腳搶進,已踏在陷阱之上,“啊”的一聲大叫,向前摔跌。
克利福德回劍直刺他背心,眼見這一劍要從後背直通到前心,吳曦早已有備,急推窗格,飛身躍進,手中長劍遞出,蕩開克利福德的劍。彼得得脫大難,立即躍起,右腳卻已扭脫了臼。
克利福德功敗垂成,又驚又怒,挺劍向吳曦刺來。吳曦一聲冷笑,縱身搶上去拿住他手腕,一把提起,頭下腳上,擲入了他自己所掘的陷坑之中,哈哈大笑,躍出窗去。
佟耀從後跟來,笑道:“吳大人,你瞧。”雙手提起,拿著三把短槍。
吳曦奇道:“哪裏來的?”
佟耀向窗裏指指。原來吳曦出手救人之時,佟耀跟著進來,忙亂之中,乘時將兩個西洋軍官的三把短槍都偷了來。
吳曦笑道:“成何體統。”
兩人趕回和眾人相會。玉兒拿著一把短槍玩弄,無意中在槍扣上一扳,隻聽得轟的一聲,煙霧彌漫。佟耀坐在她的對麵,幸而身手敏捷,急忙縮頭,一頂帽子打了下來,炙得滿臉都是火藥灰。玉兒大驚失色,連連道歉。佟耀伸了伸舌頭,說道:“好厲害!”
眾人把另外兩把短槍拿來細看,見槍膛中裝著火藥鉛丸。吳曦道:“火藥本是物事。咱們用來打獵做鞭炮,西洋人學到之後卻拿來殺人。這隊洋兵有一百多人,一百多支槍放將起來,可不是玩的。”
各人均覺火器厲害,不能以武功與之對敵,一時默然無語,沉思對策。
佟耀道:“吳大人,我有個上不得台盤的詭計,不知行不行?”
玉兒笑道:“諒你也不會有甚麼正經主意。”
吳曦道:“且說來聽聽。”
佟耀笑著說了。玉兒首先拍手讚好。一眾人等也都說妙計。吳曦仔細一想,頗覺此計可行,於是下令分頭布置。
那西洋女子麗璐的父親本是大不列顛國軍官,已於年前逝世。她這次要搭乘運送大炮的海船來中國,因此隨同送炮軍隊北上,再赴北京麵見乾隆。
彼得是她父親的部屬,與麗璐相愛已久。克利福德一見麗璐,便即傾心,想橫刀奪愛。他雖官階較高,自負風流,卻無從插手,惱羞成怒之餘,便向情敵挑戰,比劍時操之過急,反致失手,而行使詭計,又被吳曦突來闖破。
彼得見他是上司,不敢怎樣,隻有加緊提防。這日來到一處大村莊,在村中歇宿。睡到半夜,忽聽得人聲喧嘩,放哨的洋兵奔進來說村中失火。
克利福德與彼得急忙起來,見火頭已燒得甚近,忙命眾兵將火藥桶搬出房屋,放於空地。忙亂中見眾鄉民提了水桶救火,數十名大漢闖進祠堂,到處潑水。
克利福德喝問原因。眾鄉民對傳譯道:“這是我們祖先的祠堂,先潑上水,免得火頭延燒過來。”
克利福德覺得有理,也就不加幹涉。哪知眾鄉民信手亂潑,一桶桶水盡往火藥上倒去。洋兵拿起槍杆趕打,趕開一個又來一個,不到一頓飯功夫,房屋內外一片汪洋,火藥桶和大炮、槍支,無一不是淋得濕透,火勢卻漸漸熄了。
亂到黎明,克利福德和彼得見鄉民舉動有異,火藥又都淋濕,心想這地方有點邪門,還是及早離去為妙,正要下令開拔,一名小軍官來報,拖炮拉車的牲口昨晚在混亂中竟然盡數逃光了。
克利福德舉起馬鞭亂打,罵他不小心,命通譯帶領洋兵到村中征集。不料村子雖大,卻是一頭牲口也沒有,想是早已得到風聲,把牲口都藏了起來。
這一來就無法起行,克利福德命彼得帶了通譯,到前麵市鎮去調集牲口。克利福德督率士兵,打開火藥桶,把火藥倒出來曬。
曬到傍晚,火藥已幹,眾兵正要收入桶中,突然民房中拋出數十根火把,投入火藥堆中,登時烈焰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