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乾隆皇帝道:“起去!你這頂帽兒,便留在這裏吧!”
納喇·常安又叩了幾個頭,站起身來,倒退而出。乾隆向其餘大臣道:“常安辦事必有情弊,督撫詳加查明參奏,不得循私包庇,致幹罪戾。”幾個大臣連聲答應。
乾隆道:“出去吧。”那幾名大臣諾諾連聲,叩頭退出。
乾隆道:“傳李侍堯。”內侍傳旨出去,一名武將進來叩見,說道:“臣正藍旗漢軍副都統李侍堯叩見聖駕。”
乾隆道:“那走失東西的韓家人怎樣了?”
吳曦聽得提到韓世禎等人,更是凝神傾聽,隻聽李侍堯道:“這韓家後人凶悍拒捕,受傷很重,臣正在延醫給他診治,要等他神智恢複之後才能審問。”
乾隆道:“要小心在意。”
李侍堯道:“臣不敢絲毫怠忽。”
乾隆道:“你去吧。”李侍堯叩頭退出。
吳曦見李侍堯出來,心想:“正好跟著他!”輕輕溜下,腳剛著地,隻聽得廳內一人喝道:“有刺客!”
吳曦奔至外院,混入士兵隊中。隻聽得四下裏竹梆聲大作,日間吳曦在天竺所見那藍衣壯漢率領兵丁四處巡視。那漢子目光炯炯,東張西望。
吳曦早已背轉身去,慢慢走向門旁。那漢子突然大喝:“你是誰?”伸手向吳曦抓來。吳曦雙掌“如封似閉”,將他一抓化開,疾向門邊衝去。那漢子急追而至,揮掌向他背心劈落。
這時吳曦已到門口,聽得背後拳風,一矮身,已將身上號衣脫下,反手摟頭向那漢子兜頭蓋了下去。
那漢子伸手拉住,兩人一扯,一件號衣斷成兩截。
吳曦揮動半截號衣,一運氣,號衣拍的一聲大響,直向那漢子打去,腳下毫不停留,筆直向門外竄出。那老者也真了得,伸手一抓,又在半截號衣上抓了五條裂縫,如影隨形,緊跟其後。
剛跨出門,迎麵一名兵上頭前腳後,平平的當胸飛至,原來是吳曦抓~住擲過來的。那漢子左臂一格,將那兵士撇在一旁,追了出去,就這麼慢得一慢,眼見刺客已衝出撫衙。後麵二三十名侍衛一窩蜂般趕出來。
那漢子喝道:“大家保護皇上要緊,你們五人跟我去追刺客。”向五名侍衛一指,施展輕功,追到街上。隻見一個黑影在前麵屋上飛跑。
那漢子縱身也上了屋,一口氣奔過了數十間,和敵人相距已近,正要喝問,忽然前麵屋下數聲呼哨,敵人似乎來了接應。
那漢子仍是鼓勁疾追,見前麵那人忽然下屋,站在街心。那漢子也跳下屋來,雙掌一錯,迎麵向吳曦抓去。
吳曦不退不格,哈哈笑道:“我是你主人好友,你這小兒膽敢無禮!”
那漢子在月光下看清楚了對方麵貌,吃了一驚,縮手說道:“你這廝果然不是好人,快隨我去見聖駕。”
吳曦笑道:“你敢跟我來麼?”
那漢子稍一遲疑,後麵五名侍衛也都趕到,吳曦向西退走。那漢子叫道:“追!”西湖邊是旗營駐防之處,杭人俗稱旗下,那漢子自忖那是官府力量最厚的所在,敵人逃到湖畔,那是自入死地,於是放心趕來。
追到湖邊,見吳曦跳上一艘西湖船,船夫舉槳劃船,離岸數丈,那漢子喝道:“朋友,你究竟是哪一路的人物,請留下萬兒來。”
吳曦亢聲說道:“在下山東吳曦,閣下是崆峒派的嗎?”
那漢子道:“啊,朋友可是江湖上人稱一葦渡江的吳老師?”
吳曦道:“不敢,那是好朋友鬧著玩送的一個外號,實在愧不敢當。請教閣下的萬兒?”
那漢子道:“在下姓湯,單名一個振字。”此言一出,吳曦矍然一驚。原來湯振外號“金爪鐵手”,是崆峒派中數一數二的好手,大力鷹爪功十餘年前即已馳名武林,不在江湖上行走已久,一向不知他落在何處,哪知竟做了皇帝的貼身侍衛。
吳曦拱手道:“原來是金爪鐵手湯前輩,怪不得功力如此精妙。湯前輩如此苦苦相迫,不知有何見教?”
湯振說道:“閣下夜闖撫台衙門,驚動官府,說不得,隻好請你同去見見我家主人,否則在下回去沒法交待。我家主人對閣下甚好,也不致難為於你。”
吳曦笑道:“你家主人倒也不是俗人。我與你同去便是。”
湯振今日眼見皇上對這人十分眷顧,恩寵異常,如得罪了他,說不定皇上反會怪罪,他夜驚聖駕,倒也不敢捕拿,隻得叫侍衛牽了一匹馬過來,讓吳曦上馬一同返回巡撫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