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喚做吉大人的笑道:“禮物我早備下了,你放心,包你不丟臉。說不定李大人一高興啊,賞你個遊擊參軍做做。”
徐德潤喜道:“那是甚麼禮物?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那吉大人幹笑了幾聲,甚是得意,說道:“咱們借花獻佛,可不用自己掏腰包。你瞧瞧,這份禮夠不夠光彩。”隻聽得房中簌簌有聲,當是在打開甚麼包裹。
徐德潤一聲驚呼,叫道:“了不起!吉大人神通廣大,哪裏去弄來這麼貴重的東西?”慧遠真想探眼到窗縫中去瞧瞧,到底是甚麼禮物,但想一伸頭,窗上便有黑影,給敵人發現了可大事不妙,隻得強自克製。
隻聽那吉大人笑道:“咱們占這名劍山莊,難道是白占的?這一對玉馬,我本來想孝敬我老爹的,眼下說不得,隻好便宜了你這小子了。”
慧遠又是一陣氣惱:“原來他搶了名劍山莊中的珍寶,自己去做人情,那不是盜賊的行徑麼?這對玉馬必定價值不菲。”
那吉大人又笑道:“這裏四包東西,一包孝敬李大人,一包分眾位當差的兄弟,一包是你的,一包是我的。你揀一包罷!”
徐德潤笑道:“吉大人,這兩包一般多少,我怎能跟你老平分?你該多要些才是。”隻聽得玎璫簌簌聲響,想是他從一包金銀珠寶之中抓了些,放入另一包中。那吉大人也不推辭,隻笑了幾聲。
徐德潤又道:“吉大人,我去打盆水來,咱們洗腳,這便睡了。”說著打了個嗬欠,推門出來。
慧遠縮在窗下,一動也不敢動,斜眼見那個吉大人身材矮矮胖胖,多半便是白日間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的。
過了一會兒,徐德潤端了一盆熱水進房,獻媚說道:“吉大人,李大人這次派了咱們分兩路出來,看來還是咱弟兄們所得最多,托了你的福,連我臉上也有光彩。好在沈天抒這老兒全家早就逃得一幹二淨了,馬大人他們去八卦門拿人,怕都是會有一場惡戰。”
那吉大人笑道:“馬兄弟他們要是捉拿了韓世禎這小子,功勞想必比咱哥兒倆更大,隻是那樣東西眼下不在八卦門,說來結果還是不美。”
聽那吉大人又道:“這次保著東西去北京,是韓世禎親自押陣的,名劍山莊不過做了保鏢。本來東西送到,李大人多半也不會怎麼牽連到名劍山莊,隻要把姓韓的小子拿了滅口便是了。想不到韓世禎狗膽包天,竟然勾結名劍山莊把東西給弄丟了。這一次,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這幫江湖匪類了。”
慧遠隻聽得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尋思:“原來李侍堯早就深謀遠慮,東西一到北京,便要殺人滅口。倒不是因我在客店亂管閑事而起的禍。韓少俠即使不交出東西,他們一樣要對八卦門韓家下手。
但不知八卦門韓家甚麼地方得罪了李侍堯,他們竟敢下手如此狠毒?”一時自咎之情雖然略減,氣憤之意卻更直湧上來。但聽得房內水響,兩人正自洗腳。
又聽那吉大人道:“倒不能怪李大人行~事毒辣,當年鄔思道輔佐世宗皇帝,那本事自然是很高明的。隻是後來宮裏傳出風聲,說是鄔思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把往後幾百年的事情,全部記錄在了一本小冊子上麵。
據說這冊子裏麵不僅記載了我大清的國運、往後幾百年的事情,還提到了一個可怕的隱秘。鄔思道本人竟然並不屬於這裏。他實則是幾百年後來的人。”
慧遠心中一凜,黑暗中暗自聆聽。突然喀的一聲,窗格推開。慧遠吃了一驚,隻道被他們發見了行跡,待要奔逃,突然間豁喇一聲,一盆熱水兜頭潑下,他險些驚呼出聲,跟著眼前一黑,房內熄了燈火。
慧遠驚魂未定,隻覺一條條水流從臉上淋下,臭烘烘地,才知是姓吉的將洗腳水從窗中潑將出來,淋了他一身。
對方雖非故意,自己受辱卻也不小,但想探知了鄔思道、名劍山莊、李侍堯的消息,別說是洗腳水,便是尿~水糞水,淋得一身又有何妨?
此刻萬籟俱寂,倘若就此走開,隻怕給二人知覺,且待他們睡熟了再說。當下仍靠在窗下的牆上不動,過了好一會,聽得房中鼾聲響起,這才慢慢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