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罌夙花和小蝴蝶(1 / 2)

一場聲勢浩蕩的滂沱大雨剛歇下來,但低霾的天空還是陰陰沉沉的,彌漫著飄散不去的烏雲。

寬闊的滑行道兩邊,不是綠油的草坪,而是開得嫣然的一大片罌夙花,水潤的花瓣充盈飽滿,藕荷色中點綴著淡粉,殷紅色中鑲嵌著淺白,綻放得如瀕死般絕麗而妖豔,凝聚在纖細花莖上的水滴晶瑩剔透,搖搖欲墜……

一輛金黃色的座駕緩緩地降落到滑行道上,帶起的強烈氣旋把兩旁罌夙花的脆弱花莖吹得倒俯在地。

翼狀的車門緩緩打開,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左一右兩處的車門裏,分別現出一道暗金色的身影,是標誌著帝國最高軍銜的華貴軍服——至尊gold(至尊金裝)。

從左邊出來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碩男子,眉宇間沉澱著歲月催化的愈發深沉的堅毅,濃黑直挺的眉有如兩把從烈火裏淬煉出來的硬劍,眸色很暗,卻平靜得見不到任何的波濤;

從右邊出來的是一個英姿颯爽的絕色少女,精致的五官已經完全褪去了年少的青澀,柔和的臉部線條賁散著軍人的英氣。

黑曜石一般泛著玉石光澤的眼眸也是如她身旁的男人一樣不見波瀾的深沉,隻是她的眉毛較細小,不像旁邊那男子一般怒張,微微上彎的眉弓和微微向鬢角斜去的眉梢形成一個秀氣的弧度,但配上她那張英帥勃發的俊臉絲毫也不顯得弱氣。

一身裁剪得體的軍裝把她纖細的軀體輪廓一展無遺,修長的雙腿,略顯纖瘦卻絕不柔弱的骨架,完美地勾勒出一個風度翩翩、器宇軒昂的俊美軍官。

“小貓咪,”罌煌將軍手指敲了敲座駕的頂蓋,勾著嘴角一臉笑吟吟地看著那帥氣逼人的側臉,下巴揚了揚,示意徊蝶看右邊的那片罌夙花田。

徊蝶淡淡地掃了男人一眼,但還是扭頭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了過去。

在暴風疾雨的蹂躪下東倒西歪的一大片罌夙花海,細小的莖杆子被浸飽了水分、往下墜落的碩大花朵拉彎了瘦弱的身子,在靠近滑行道旁不遠處的一朵海棠紅色的罌夙花上,一隻紫金色的蝴蝶正在翩躚起舞,翅膀和著微風的節奏,優雅地扇動著。

“迷失在罌夙花海裏的小蝴蝶,徊蝶副官,你看那隻小蝴蝶像不像你啊!”

罌煌將軍好整以暇地說道,用的卻是一副“確實像你”的了然口吻。

“……哼……罌煌將軍的聯想力豐富得——真的讓人匪夷所思。”徊蝶冷淡地輕哼了一聲。

“自古就有『蝶戀花』的說法,再驕傲的蝴蝶也抵擋不住美豔嬌花的誘惑的,更何況,還是華絢到極致的罌夙花?”

把徊蝶不屑一顧的表情直接忽略掉,罌煌將軍繼續饒有趣味地說道。

呸!還美豔嬌花?用這個詞來比喻自己,他竟然不覺得害臊?

徊蝶鄙夷地瞟了男人一眼,映入眼簾的那如同巨熊一般健壯的身軀怎麼也和“美豔嬌花”掛不上鉤。

“……罌煌將軍,如果你算一朵花,到你這種年紀,也隻能歸屬於殘花敗柳那一類的了,哪還有小蝴蝶願意去‘采你’?”

徊蝶挑著眉梢斜睨著這個半生戎馬、不可一世的男人,風水輪流轉,是不是應該輪到了看這個狂傲男人吃癟的時候?

“……哈哈……”將軍不怒反笑了起來,“本將軍這朵‘殘花’,不正是徊蝶副官你這隻小蝴蝶長年累月采攫過度造成的嗎?徊蝶副官,你不會是想對本將軍始亂終棄吧?……還真是一隻薄情的小蝴蝶呢!”

男人故作幽怨的口氣讓徊蝶雞皮抖落了滿地。

這個老男人都一把年紀了,臉皮還是厚得連推土機都推不薄。

不理會這個滿腹哀怨的悶騷老男人,徊蝶大踏步向著前麵的大門走去,來這裏可是有正事要做的——出席帝國軍校的第十二屆畢業典禮。

耳邊是厚底皮質軍靴踏在水泥地麵上發出的沉悶而有力的聲響,有自己的,也有那個男人的。

自自己十六歲那年不小心栽在了這個男人的手裏,悠悠的十幾年就這樣過去了。

一路過來的兩個人,大多數時候相處的方式都是你不讓我而我也絕對不會輕饒了你的摩擦、摩擦、摩擦,有些的確是避免不了的爭執,而更多的是可以避免卻被那個可惡可恨的男人刻意挑釁起的不必要的執拗。

那男人讓人恨得牙癢癢的惡劣本性隨著歲月的變遷似乎並沒有發生過任何的變化,又似乎已經變化了許多,男人曾經的模樣仿佛還清晰地印記在腦海深處,又仿佛隻剩下一片早已看不清本來麵目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