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幕 景赫(2 / 3)

“你在笑什麼?”景赫問道,感到莫名其妙。

“沒,沒什麼。”夏洛連忙收斂了笑容,“額,你剛才說跟我下過棋?”

“嗯。”景赫抬起了眉毛,“所以這次來......本來是陪表哥來參加劍道大會的,順道拜訪公子你。不過若能與公子再對弈一局,那自然是我之所願。”

“隻是輸了一局棋罷了,何必掛記在心呢?”夏洛道。

“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已半年未嚐敗績了。”小婷道。“什麼?你說什麼?!”少胥大吃一驚,“半年?!沒輸過?!”

“怕了吧?我家小姐可是翰林院最年輕的棋待詔!上月剛剛晉升二品國手,號為坐照。”小婷又炫耀起來。夏洛一聽,便知其底細。天子與人下棋,誰人敢贏天子?景赫身為郡主,又是姑娘家,那些國手們還不都讓著她?不過看景赫這求勝心,應該也不是那麼不濟,畢竟半年沒輸,總不至於她隻跟國手們下棋吧?萬一偶爾外出碰到野路子,能對付過去,也算可以的。

“哦,”夏洛道,“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行,改天與郡主對弈一局,讓你見識見識鬆浦棋手的實力。”

“你答應了?!”景赫驚喜道,“好,那我也會讓你瞧瞧國手的威力!”

“不聊這些了。”夏洛道,“在鬆浦這些天可還住的習慣?江南之地多悶熱潮濕,怕是多有不適吧?”

“挺好的,鬆浦風景如畫,天氣也不算熱,真是‘鬆浦之土,天外之府’,比洛穆強多了。我們住在表哥的同窗家中,這位同窗名為楊昊天,公子可認得?”

“認得。他父親是千櫻鎮上一位富商,我跟他也有過數麵之緣。”夏洛道,“如此說來,你表哥也曾在鬆浦上過學?”

尚不知她表哥究竟在鬆浦哪家學堂上的學,夏洛故以鬆浦代之,若隨意言之,恐將不妥。

“是呢。表哥曾在你們府學讀過幾年書,與公子也算是校友呢。聽聞府學高深莫測,久仰其名卻未得一見,過兩日必去旁聽一番,聽聽諸位先生的言談高見。”

夏洛則笑曰,“郡主過謙了。鬆浦之學,並無奇特之處,都是浮名累身而已。倘你真想旁聽,不如我帶你去。”

“真的麼?”景赫麵露欣悅,“那就多謝公子了。”

兩人又交談了些別的,不多時便如同故友重逢般無所不談,其中談笑風生之事自不必盡述。好景不長,景赫終於扯到夏洛禁足一事上來了。

“聽表哥說,他上學時你還在府裏禁足?那時他跟眾人一樣,都想見你一麵,卻為高牆所阻,未得一見。”

“是呢。”夏洛略顯憂愁,眼神恍惚,像是在自言自語,“那時我是還在家中。”

誠如此言,夏洛自小生長於藩府高牆之內,比那閨閣中的少女還要閉塞。降世時的奇象,令夏涵惶恐不安。作為一個卿子,一降生就如此神奇,自然會引得眾人一片猜忌,尤以修域王室為最。說到修域王室,就不得不提夏洛的高祖夏靜。

起初,鬆浦作為一個藩正式確立,那是七千年前的事,彼時的藩主也不姓夏。到後來,前後兩個戰國時代接踵而來,修域內藩國之間也戰火頻仍。到了三千年前左右,後戰國時代結束,景熙時代開啟,夏域全境進入了相對穩定的時期。這時期的修域共有二十四個藩,其中十七個藩為夏氏藩國,隻有七個是異姓藩國,這一狀況一直延續至今。

到了高祖夏靜這一代,修域發生了著名的“傾河屋事件”,亦稱“庚辰事變”。高祖夏靜當時貴為修域太子,卻被國君也就是高祖的父親、夏洛的天祖夏凱以謀逆罪名貶為庶人,改立七王子夏文為太子。

此事的來龍去脈一直都是個謎,史學家們也是爭論不休。有人認為是國君寵愛夏文之母,故廢長立幼立夏文為太子。也有人認為夏靜確實在傾河屋內有謀逆之舉,被人察覺遭舉報才被廢黜。有人則認為這一推測並不合理,夏靜身為太子,已是下任國君,縱然受人唆使也不可能蠢到這種地步。且夏靜向來怯懦,更不可能做出謀逆的舉動。較為可信而廣為認同的說法是,夏文栽贓陷害,太子靜才被廢,自己因而成功上位。還有更多更離譜的猜測和推論,不一而足,被寫進了諸國各色史籍小說之中。

無論夏靜是否自身有錯,有一點是人所共識的,那便是太子之廢立,與七王子夏文有著莫大幹係。總之一句話,夏文的太子之位來路不正。這種論調在修域國內一度甚囂塵上,讓夏文備受煎熬。夏文登基之後,下令全國禁言,禁止討論這件事。所謂“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夏文這一行徑適得其反,不僅飽受士大夫們的批評,諸藩藩主也是甚為不滿。最嚴重的時候,鬆浦與修域差點就開戰了。不得已,夏文才撤銷了此條法令。

話說回來,夏靜被廢與鬆浦有何幹係?原來自被貶為庶人之後,夏靜屢遭威脅暗殺,幸而屢屢躲過劫難。當時的鬆浦藩主是夏忌,膝下無子嗣,而其正妻也就是鬆浦夫人喬氏,她的姊姊正是夏靜之母。因憐憫外甥之遭遇,夫人遣人將夏靜接到鬆浦久住。夏靜也把夏忌夫妻二人當父母侍奉,十分尊敬。過了十來年,夏忌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把夏靜過繼為嗣子。因夏靜與夏忌同出修域夏氏一脈,血脈上可傳承,夏靜人又孝義明德,且與夫人為姨甥之親,故鬆浦藩內之宗親百姓也無人不服,夏靜因此成為鬆浦下一任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