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話別離,大夢歸(3 / 3)

“夢入江南煙水路。行盡江南,不與離人遇。睡裏銷魂無說處。覺來惆悵消魂誤。欲盡此情書尺素。浮雁沉魚,終了無憑據。卻倚緩弦歌別緒。斷腸移破秦箏柱。終了無憑據”——和在琵琶低咽聲裏的宋詞,唱盡了晏幾道的柔麗婉轉,漸漸地向這落拓的青衣書生靠近。趙容宜愣愣地將目光從手中的酒壺上收回,環顧間,驚覺自己靠坐在一株柳樹上,而身邊,是江南春日裏倒垂的柳煙倩影,是一江美人畫船來去的煙波,是繁華街市和江上架橋上來去的行人,亦是氤氳了刺槐香氣與濁酒瀟灑的碧玉簫。一切,都靜極了。最後,趙容宜似懂非懂,似笑非笑,癡癡地望向朝自己走來的女子。那是個抱著琵琶,錦緞華衣,佩環鏗鏘,珠玉搖晃,於行動間風姿綽約,媚眼如絲,容顏略帶憂傷陰鬱的女子。那女子在三五人的簇擁下,靜靜地走近趙容宜,微微行了一禮。

“你是誰?”趙容宜疑惑不解地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的女子,“我並不認識你,你為何行禮?”

“小女子,蘇虞卿。”那女子嫵媚一笑,於眼角淚痣在月下妖嬈裏沾染了詞曲中滿溢的淒涼,“小女子本在船上唱曲,有一位穿白衣的公子尋來,說是尋一位青衣的落魄書生。我雖未曾見過,但看那白衣公子神色焦急,便在心裏記下了。船行至前麵不久,我望見公子在此樹下,似是大醉,忽而哭笑,忽而大喊,心裏驚疑,便來看看。所幸公子此刻清醒,已然無礙。”

“蘇虞卿?蘇虞卿……”趙容宜瞪大雙眼,皺眉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陌生女子,渾身止不住地微微顫栗。

如果一切、一切,隻是鏡花水月一場,一枕黃粱再現——

“姐姐!”那一聲從夜色裏傳來的叫喚,如同一個咒語,定格了趙容宜半生的浮夢,她僵直了身體,緩緩地扶著柳樹站起來,深深地、劇烈地、急促地吐著呼吸,卻是極難再吸入新的空氣,便如一個想要大哭卻怎麼也哭不出的孩子般重重地從嘴裏嚎出無聲的悲傷。心跳聲一聲一聲,一下一下,猛烈地撞擊著她的胸膛。在一片如洗的春夜月色裏,她的目光一點點循著那聲叫喚移去。而那熟悉又陌生的俊秀麵容,淡漠的微笑,靜靜地如蓮花的綻放,在料峭的春風裏搖曳,不辨真假。可是,那分明便是冬歌。冬歌,靜靜地朝自己走來,嗅了嗅空氣中依舊濃鬱的酒氣,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隻一個無奈的慘笑於瞬息間一閃而過,隻餘那亙久不變的淡漠微笑:“姐姐,你喝多了。”言罷,他走至柳樹邊,彎下腰撿起那杆碧簫,用手輕輕擦了擦,便又遞到趙容宜麵前,道,“我們回去罷。”

“回去……回去……”趙容宜怔怔地看著冬歌的臉,皺眉呢喃。

冬歌欲待說話,見蘇虞卿等人還在一旁,便沒有再開口,複望著趙容宜不知在想些什麼。蘇虞卿見狀,告辭離去,並頻頻回眸望向神色古怪的趙容宜,心裏暗暗納罕,這公子麵善,倒似在畫裏見過似的。及至數人離去,於煙波江上,月下柳蔭裏,隻餘趙容宜和冬歌兩人,相互望著,各有所思。冬歌不知她為何又要喝得這般酩酊大醉,乃歎道,“姐姐,等後日之後,我便不能再陪著你一起走下去了。所以——”

然而,趙容宜突然大叫著打斷了他的話,她的眼睛好似一下子被什麼點亮了:“冬歌,你要去劫親麼?”

(正文完。)

如若這一年隻是南柯一夢,那麼雪生又在哪裏呢?真相又是什麼呢?如若一切都會按照夢裏的重來,那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雪生與容宜》第二部將於數月後公布,具體信息見於貼吧、微博或者公告欄公告。讀者且看這一段風月謎案根由為何,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