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環花舞,白馬行(3 / 3)

輕霧漸起,露濕鳳眸,戴花環的公子端坐在幽潭邊芙蓉下,麵色比水邊玉石還要溫涼,照著飛落的輕花一瓣一瓣,靜靜地香。月色正好,如銀色的光芒瀉下,為他塗染了一層朦朧暈輝,便比水月鏡花還要渺茫如無。對坐凝望,趙容宜默默地笑著,而眼中的景象,似乎是過往十年裏一個可望不可即的美夢。公子呢喃道:“無論歌舞、菜肴,都隻可予我一人。”聞言自覺一震,深深地凝望著呆呆的趙容宜,輕笑一聲,“這便是真的樂傻了罷。”二人又這般相望一番,又情難自製纏滿一番,把酒笑言,不知不覺便至夜深人靜。在芙蓉深處,在秋霧深處,在月色深處,濃情愈深。

翌日日上三竿,趙容宜方漸漸轉醒,從床上爬起來,眨了眨惺忪睡眼,憶起昨晚夜深時的醉景,臉上便飛紅了一片,趕緊跳下床去梳洗一番,又換了身秋香色長衣連繁花曲裾素裙,穿戴整齊,胡亂吃了些東西便收拾了行李和雪生離去。

長河沙洲遠去,白馬縱行人相偎,聽秋風起蕭瑟,看群山橫遠黛,逍遙如世外眷屬。趙容宜見雪生還在為方才用飯時的事情生氣不搭理她,便一麵往他懷裏鑽一麵討好地笑道:“大呆木頭真不理我了?好啦好啦,我下次一定乖乖吃飯,好不好?你就看在我昨日送你的禮物上,也該饒了我罷。”然,任她如何說,雪生隻冷著張臉不言不語,繼續策馬而行。時光仿佛倒流到許多年以前,恍惚間也有許多個這樣和風氣爽的日子,而那時候的兩個人似乎也如這般一動一靜。如果時光倒流,如果趙容宜沒有在她十四歲的那年冬天遇上雪生,那麼是不是就不會有趙四小姐這一世的劫?可是,就算是有這樣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趙容宜還是會喜歡上,哦不——比這一世更早地找到雪生並喜歡上他。在閬寰台有一條狹長幽深的青石路,那女孩便這般大言不慚地宣誓著,而雪生忍無可忍,涼涼地道了句:全無女兒家矜持,簡直恬不知恥。那時候趙容宜是如何回答的呢?雪生想了片刻,恍惚間似是又見到了那時的場景:那女孩兒便是討好般訕笑道,雪生,你便不要損了啦。我心裏喜歡,自然便要說出來,管他矜不矜持的。莫非你喜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可是你連帝姬都拒絕見啊,怎麼可能……舊時的喋喋不休和此時的交錯在一起,讓他有一種錯覺,仿佛他們又回到了從前。而趙容宜顧自扯著話,不知道怎的便扯到了旁人那裏,“……我以前也見過一些雙生子,便如昨夜與我們宿在同一樓層中的那兩個小女孩,雖然長相酷似,難以辨清,但是多少有些差異,仔細了還是可以區分開,而且可以感覺到氣度性格上的差異。偏的你和葉衡長得一模一樣,氣質類似,若是有意讓人混淆,便連氣度都是可以輕易摹仿了的,真是奇怪了。”雪生忙問:“那你如何辨清?”趙容宜笑道:“因為隻有你眼裏才隻有我一人啊。還記得那時在葉家莊西暖閣裏,你和葉衡一起出現,故意打扮得一樣要教我們混淆,那時候我心裏好緊張,但是我一看到你的眼睛,便知道你是雪生了。”雪生未語,隻緊了緊手臂,目色複雜地低頭看了懷中人一眼,便又聽她道:“匡人看到孔子,以為是陽虎,將他圍困了五日,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看見兩人同時出現過,自然不會想到這世上有如此相像的兩人,我以前也曾誤將葉衡當作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