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橋夜雪本未有飲酒,那端盞品酒的樣子,不過就是為了掩飾自己此刻內心裏的那一抹不平靜。看著她疾步向自己走過來,他麵上表情微微一怔,看著她麵含嬌笑看著自己,他心裏又猛地一下子失去了節奏,看到她一不小心踩到了身下裙擺,快要摔下去,他的心又猛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小心。”
在她以為自己會在他麵前丟大臉的時候,身體被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給緊緊抱住了。她隨著他的腳步輕輕旋轉幾圈,待停下來之時,她躺靠在了他的懷裏。
她長睫微顫,緩緩睜開眼來,目光怔怔看著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此刻,他近在咫尺,她突然覺得眼睛裏麵很是滾燙,像是有什麼東西,快要從眼睛裏麵流出來了一樣。
他眉目似一副潑畫,俊朗的麵龐上浮出一抹笑意,嘴角微微上揚,將她輕輕扶起了站穩,伸手撫上她貼在鬢角處的血色懸鈴花,笑道:“懸鈴花與你很配。”
“是麼?”
她麵色酡紅,仿若喝醉了酒一般,嘴角浮出一抹難掩的笑意,輕啟粉唇問他道:“你已認出我是誰了,對不對?”
問罷,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羽在風中輕顫著。不過,在她緊張著等待著他給的答案之時,他卻隻是笑著,不說一句話。
“你沒有認出我?”再抬起頭來,她一臉倔強地看著他的雙眼,眸光中閃動著快要墜落而下的眼淚。那藏於袖中緊握著的粉拳,因為用力過大,而泛出森森白骨。
“你左手掌心上麵有一顆血紅色的痣,它和你的人一樣,美的令人驚豔窒息,遠遠地看著,感覺就像是冬季峰巔上傲雪獨綻的一枝紅梅一樣。”
他輕聲說著,伸手過去將她藏於袖中的手執起,輕輕握入掌心之中,抬眼看著她,笑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慕容賢弟都將骰子贈予為兄了,此刻,難道你是有將它收回去的意思了麼?”
“沒,沒有,我沒有。”
她有些緊張無措,聽到他喚出她換裝成男子時的名字,一瞬間淚如雨下。
“好了,別再哭了。”一手撫上她掛滿淚痕的臉龐,楓橋夜雪麵上有些無奈道:“紅裝換著男兒身時的蔓蔓,在為兄看來,可是一個了不起的男兒呀!”
“可是,我並不是真正的男子。”
抬起含淚的眼簾,她目光淒淒看著他,道:“我想以一個女子的模樣出現在你的麵前。”
“傻丫頭。”
他麵上笑意越濃,伸手撫上她的麵龐,笑道:“蔓蔓,嫁我可好?”
蔓蔓,嫁我可好?
這句話在她耳畔一直響起,她有想過很可種可能。譬如說,他在知道自己本是女兒身後,與自己從此恩斷義絕再無聯絡,亦或是說,他在知道自己本是女兒身後,卻尚未動自己動情,隻想與自己兄妹相稱。
她沒有想到,他今日會當著眾多人的麵前問她這一句,蔓蔓,嫁我可好?
她泣不成聲,緊咬著粉唇,對著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這一場宮宴,在一場突然而來的求親事上給無故終止了。周國皇帝雖對楓橋夜雪的家室不是很滿意,但見自家女兒喜歡,也隻好點頭同意了。於是,七公主陸蔓蔓下嫁商販的時間,就定在了下月初五這個吉祥的日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