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之前的行程,沒多久薛尹的視線被擋住,或者可以說是吸引住了,直至日薄西山薛尹才真正看清了那龐然大物,高聳的石牆在餘暉中顯得滄桑而又雄奇,一路上也有些城鎮村寨以木築牆,在此刻的城牆麵前那些木牆就如簡陋的裝飾一般。疾步衝向城門心中久久不能平靜,縱然書中如何描繪,都不及親眼所見來得震撼。“什麼人!”被這一聲威喝打斷了自己的神遊,薛尹回過神來連忙向立於城門之下的兵卒回答“我要進城。”“今天太晚城門將關,若要進城明日趕早。”說完看也不再多看答話之人,徑自走向城門與同伴將之關閉。“砰”偌大的城隻剩自己一人呆立在曠野之中,夜已深,在黑暗中雄偉的城宛如猙獰的野獸靜靜地帶來令人窒息的恐懼與不安。薛尹無處可去,隻得就近找一棵低矮的樹,倚靠著,呆望著,幾點火光在城上,幾片殘葉在樹上,在風中奮力地掙紮。。。。。。白天薛尹待的廟內,十幾人正安然地入睡,“忙了半天救了個書呆子,唉,晦氣。”之前那個麵黃肌瘦的少年慵懶地靠著牆抱怨道,“晨姐,你今天怎麼。。。。。。”還沒等他說完,“沒必要。”輕柔的聲音傳來打斷了這一夜的談話。
即使是清晨,街道上也已車水馬龍,薛尹步入城門的那一刻起,他便暗暗告誡自己不要東張西望隻管埋頭走路,可一件件新奇的事物每每讓他不住地張望,停停走走,腳步淩亂,仿佛稚童初學走路一般,徒惹來身旁無數詫異的目光,間或傳來壓抑的笑聲更讓薛尹手足無措,就這樣他走過了至今為止人生中最為漫長的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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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今早看見那人沒?”“誰啊?”“就那呆頭呆腦的鄉下人唄,好久沒見著過鄉下人進城這麼搞笑了,真是沒見過世麵。”“那可不是嘛,哪像大哥您見多識廣,也就一小屁孩。對了,聽說昨個大哥您。。。。。。”一時間這個話題取代“你吃了嗎?”。可不到正午,便無人再提起,人們似乎對家長裏短更為偏愛。午後的秋日讓人昏昏欲睡,一條較為僻靜的小巷裏,一道瘦小的身影緩緩經過,在陰影中他顯得更為自在,到巷尾他停了下來,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竟又折返,仿佛漫無目的地徘徊遊蕩,薛尹確是不知自己要去哪,清晨的事讓他不敢在大街上到處溜達,一上午就隻在這樣的巷子裏,到也逛了城的一角,靜下來想想之前的窘境臉上仍有些發燙。接下來的兩天便如此過去了,街道越來越熟悉,城池卻越來越陌生,誰會收留關心一個無親無故的人?每每看到夜晚家家戶戶窗裏燈火映出三兩個人影,他腦中閃過無數,幾天前救他的那夥人竟也浮現出來。包袱裏的幾本書就快被翻爛,身無長物又該怎麼立足於此,來此之前就已想過許多,但是自己不敢主動與人交流,對這方麵實在所知甚少,至今未能融入此中早出乎自己所料,寸步難行也就成了必然。按計劃曾經試圖去招工處,但這副弱不禁風的身板讓他注定了失敗。加之城內處處是房屋,衣食住行隻得靠錢,若是城外好歹不至於餓死,走投無路的薛尹終於決定在今天出城。
“現在每月招募的人數遠遠不夠,完成不了指標咱們都得下台!”“你在哪瞎吼什麼,誰不知道啊,關鍵是要解決問題。”一個國家的權利分為軍政兩大體係,二者向來不對付,如今這座不大不小的武安城中,駐軍首領與城中大小官員圍坐一團的景象如若讓外人看到必是大吃一驚,其實現如今這在國家上層中也算不得什麼了,畢竟當麵臨滅頂之災時,墨守成規無異於自尋死路。在這片曾經被稱為璞洲的土地上,有足足九十二位王,大規模的發展致使本就不多的資源瀕臨枯竭,而戰爭貌似是目前唯一的出路,暴風雨前的寧靜更讓人緊張,統治者默契地悄然備戰,忙碌的勞動者還在享受著這最後的幸福。人武器糧草是現在文書奏折中的高頻詞彙,而薛尹所在的這座城也不例外。“我聽說孟丘一帶將一些無賴流民強行征入軍中,不僅能征夠人而且這些人,我覺得我們也可以嚐試。”聽了先前二人的議論,一名年輕小將說到。“將附近所有乞丐流民召集到軍營分配安排,不知邵兄意下如何?”“嗯。”二人均值壯年,一人身披甲胄麵露微笑,另一個著一襲白衣眉頭總也舒展不開,那名武將向眼前之人點頭表示同意,便準備帶人離開,剛離凳又坐了回去“我還有一事望梁兄成全。”“請講。”“我要一批孩童。”“可以。”一個改變無數人,包括薛尹命運的決定就這麼敲定了。。。。。。
雖說論規模,武安城不及第一大城濟陵十之三四,但要說堅固程度卻是無出其右,原因無他,地處平原連通十餘國,此等交通要道是東晉除都城外最重視的,其城主梁玄,駐軍大將邵莊皆為當朝重臣。想著書中所說,看著這眼前之景,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失望?無奈?兼或有之,想不了那麼多,他已經餓的前胸後背了,腳步虛浮朝著來時路,繼續他薛尹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