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始(1 / 2)

空氣中還有一絲暑氣未消,陣陣秋風又吹來了遮天蔽曰的烏雲,寧靜的小鎮似乎因即將到來的暴雨而顯得格外冷清,路上早已空空蕩蕩。離小鎮不遠處一座孤零零的小屋更是一片死寂之感,周圍的時間仿佛也無法流逝。屋前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孩子宛如雕塑一般蹲著注視地麵,一副全然不知大雨將至的樣子。"吱"一扇門突然被推開,"喂,再不回去,死了可沒人替你收屍!"話音未落門又關上了,如同之前的事從未發生過。街道又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唯一不同的是遠處屋前的男孩不見了蹤影。

"嘩"醞釀了許久的雨終於落下,整個世界隻剩下了雨聲。此時那間小屋內,坐著一個一臉呆滯,臉色蒼白的男孩,除了一截蕩在身旁的衣袖外與同齡的孩子並無什麼差異。這正是之前蹲在外麵的那個男孩。空曠的室內沒有一張桌椅,床和書架是僅有的家具,整齊排列著的書上並未落塵,似有人時常翻看。門悄無聲息地開了,男孩半倚靠著門呆望門外的雨,這雨少了絲夏雨的磅礴添了分秋雨的淒綿。"砰"突然男孩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任憑屋外的雨打落進來。

"薛尹,薛尹......"不知是誰在喊他,早在4年前他就已無親無故,除了一位同姓的老人和那個她,鎮上大多數人對他均是唯恐避之不及,那位老人也不過是看他年幼體弱偶爾照拂一下。母親難產去世自己這個罪魁禍首也因此體弱多病,對母親自是毫無印象,而父親自從母親走後他便整日埋首於書中從未理會過他,偶爾外出回來手中也隻會多出幾本書,那一大架子書有近半是這樣來的。他也曾聽人說父親學識淵博,當初母父二人兩情相悅奈何家中並不富裕便以書為聘,家中的反對也導致二人背井離鄉來到此處,在村中傳為佳話,外加夫妻均待人和善,鄰裏關係也十分融洽,即便後來母親去世後沉默寡言更在離小鎮不遠處重新蓋了間屋子,也不影響鎮上人的熱情,正因如此,薛尹才能在父親不聞不問的情況下依舊活下來,然而一切都在他5歲生日的那天改變了。那是薛尹第一次聽到父親開口,亦是最後一次。"菁菁,我們馬上就能重逢了。"說著薛尹便被拖到了屋子中間,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血紅色的古怪圖紋,薛尹一臉呆滯地,似乎對此時自身的處境毫不知情,倒是那細密的線條圖紋把他呆滯地目光變得有了幾分神采,片刻便讓盯著它的薛尹感到一陣眩暈,閉上眼,地上所繪的圖案卻印在了腦中,恍惚間耳邊傳來了父親的聲音,含糊不清的念詞聽在耳中薛尹竟覺得無比清晰,待回過神來隻見父親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幾樣東西,在漫長的等待中一切似乎已準備就緒,兩個人呆呆地望著屋子中間的血陣,一切都凝固了。“為什麼沒反應,為什麼,不可能的!”一臉絕望的父親雙眼充斥著血,像是一頭瘋狂的野獸,拿起放在一旁的柴刀向陣中走去,“一定是缺了什麼,對了”在自言自語的同時目光瞥向了呆站在陣旁的薛尹,“啊”隨著一聲慘叫,薛尹倒在了血泊之中,左臂齊根截斷,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一聲不吭,卻是因斷臂的劇痛昏了過去。而他父親仿佛自己隻是做了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滴血的刀被他死死攥在手中,此刻的血陣終於發生了變化,至於最終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是不得而知。

“呃”刺目的光讓薛尹的剛準備睜開的眼有閉上了,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依舊是在小屋內,自己不知被誰搬到了床上,稍稍伸展了下便坐在床邊有發起了呆。那時的他也是和現在一樣從昏睡中蘇醒,發現幾個人正在拿著鐵鍬挖坑,待發現薛尹居然還活著時,眾人由最初的驚慌變為沉默,後來薛尹才從鎮上的人口中得知他父親不知怎得衝進了幾戶人家裏揮刀就砍,死傷了好幾人才被大家發現並止住,這種場麵鎮上人何曾見過當時氣氛異常壓抑,之後因薛尹的父親自殺事情才暫告一段落。在這場慘劇的善後處理過程中,被認為已死的薛尹卻不曾想在下葬前突然“活”了,鎮上的人在經曆了這件事之後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個可憐又可恨的孩子,漸漸沉默疏遠,4年的時間,一切又回到了事情發生前那樣,然而有些事卻再也回不到從前。“呼”走出屋子薛尹深深出了一口氣。4年了,這4年裏薛尹時不時會昏過去如死人一般渾身冰冷沒有呼吸心跳,就像之前那樣,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就這樣再也醒不過來,有些事一旦錯過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

灑落的陽光溫暖了薛尹,緊鎖的眉頭也漸漸舒展開,遙望著遠處的天空,“現在是時候該走了!”。邁步向遠離鎮子的方向前行,直至夕陽西斜,薛尹才停下了腳步。眼前是一大片竹林,這裏麵是一座座墳墓,據說這地方是請風水大師選定的,凡是鎮子裏的人死後都會葬在這,而他的父母也同樣被葬在了此地,這次拜祭之後也不知什麼時候還能再回來,又靜靜地看了看這片來過無數次的竹林才走了進去。此時天已昏暗了,密集叢生的竹子對薛尹而言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阻礙,靈巧地穿梭在竹林之中腦中卻又想起自己由於父親的原因不得不在書籍遍地散落的昏暗屋子裏行動,並且明知道父親對自己的態度,薛尹也竭力保證自己的動作不發出聲響甚至幹脆一動不動,久而久之發呆成為了他的習慣,且數年如一日的生活讓他的身體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異於常人的靈活柔韌,一舉一動都無聲無息,這等詭異的行為更讓大多數人對自己是敬而遠之,也幸虧之前曾隨鎮中學堂先生識了些字,好讓自己在獨自生活的這4年裏還能夠翻閱書架上的書籍聊以作樂,尤其是父親後來帶回來的有關那個陣法——血禦之陣的書,就是這個莫名其妙的東西讓他的生活變成這樣,自然會對這類書特別關注,至於其他的書天文地理風俗曆史顯學經典乃至神怪小說皆有涉及,不過由於閱曆有限大多是囫圇吞棗。種種念頭在腦海閃現,不多時薛尹停止了回憶,正對著的是塊無字墓碑,這正是他父親薛靖的墳,緊挨在左側的事其母尹素菁的。對著分別磕頭跪拜後清理起了周圍的野草。“嗯?”薛尹一臉疑惑地望向一旁,這是根不知是什麼品類的竹,不過到自己胸前的高度,通體灰白無枝無葉從上至下均僅二指寬更無竹節,如此怪異的外型甚至讓薛尹懷疑這是不是竹子。此竹離自己母父的墳頭不過幾步之遙之前竟未曾發現有任何異樣,這讓薛尹心中感到好奇和畏懼,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般詭異之物又怎會無故生長於此,在猶豫是否要探明此物究竟之時,薛尹卻是沒有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走到了它麵前,僅存的一隻手臂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握住了灰白色竹竿。“這。。。。。。”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個自己這輩子也無法忘記的血陣,“難道是和那天發生的有關?”,這次薛尹沒有絲毫遲疑地將握於手中的竹子拔起,就如他料想的一般,根本沒有竹根,仿佛是早已被人製成的竹杖,可又較之更為細小。隨手揮舞起來,毫無章法薛尹卻十分高興,至少自己有了件趁手的武器傍身,雖然看上去是竹製的但是觸摸後他知道這東西硬度雖不如鐵器但是韌性不錯倒也不容易被損壞,不過最重要的是當自己拿起它之後就不想再放手,好像是自己無法割舍的一部分。帶著“竹”薛尹離開這,“竹”是給那根灰白色竹竿取的名字,畢竟第一件武器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意義非凡,取個名字也不是什麼大事。可薛尹不知道的是當初自己差點被埋進的坑就是在“竹”生長的地方,那條被用來激發血禦之陣的斷臂恰恰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