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有一座城。
高大雄偉卻又古樸的石頭砌牆,富有西方風格的建築,以及有吸血鬼標誌性的哥特式古堡。
因為太陽再一次變成了灰白色,城池就像隱藏在霧中一樣,看不很清楚。
不過現在太陽的旁邊,還有一彎下弦月。
血紅的,下弦月。
這樣的情形和我跳樓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樣,至少那時隻有一個太陽,也沒有那座城池。
或許是當時白沐做了些什麼手腳吧。
“音音,你想不想要拯救世界呢?”白沐的聲音很溫和,但是卻讓我感覺到了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寒冷。
“我……不想,你能不能……讓我走……”我忽然發現我的聲帶開始不再受控製了,急忙叫了起來。
我並不希望白沐聽到後能如何如何,隻是希望身後班裏上課的老師同學們能夠聽到,出來救我。
白沐低笑了一聲:“你想讓他們救你?他們都自身難保啊。”
我的頭被強掰到教室的方向。
裏麵的情形,卻讓我的呼吸都滯住了……
每一個學生的身後,都站著一個人。
“人”。
飄渺的白衣如雪如沙,手上的鐵鎖卻是漆黑如墨。
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根長長的鎖鏈,一頭在自己手裏,另一頭則係在學生們的脖子上。
這時我才看清學生們的表情——雙目呆滯無神,臉上滿是猙獰與痛苦。
連最前麵講台上的老師,都是這麼一副模樣。
都說鬼怕惡人,可王雯雯也沒有幸免,她那些小太妹手下也沒有幸免。
“這些……”我的聲音都在發抖,我能似乎感覺到那些鐵鏈子上的力道,仿佛那些“人”用力一拽,學生們的頭就要和身體分家了。
白沐此刻竟然在笑,笑的很詭異:“這其實就是你們常說的黑白無常,不過與你們所說不同的是,黑無常並非鬼物,而是一件兵刃,就是那條鎖鏈。而白無常亦不是像你們所說隻有一位。白無常是其實是人類的伴生鬼,每一個人出生時,冥界都會相應的伴生出一隻白無常,在人壽命將近時奪取他們的壽命。不過現在,貌似是因為原初之城的緣故,白無常的時空似乎也被擾亂了……”
“你的那些同學,貌似活不過今夜子時了呢……”
“你……你不是學過道術嗎!你為什麼不救他們!”
白沐哈哈的笑了起來:“救他們?他們與我何幹,是我的什麼人?朋友?親人?他們不過是我才剛剛見了沒幾麵甚至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陌生人,我,為什麼救他們?”
“他們都是一條條人命啊!你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我想要吼出來的,但是聲帶振動的幅度似乎都被他控製了,說起話來隻能是細聲細氣。
人命關天,白沐卻能如此漠視,難道這才是他的本性嗎?怪不得夜沐說他是偽君子。
“對,我就是偽君子,我就是厭世,我恨不得天下人都死光……哦,他們已經快死光了。”白沐的雙眸緊盯著我,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凶殘和嗜血。
他把我帶到另外的教室門口,每一間教室內的每一個學生,每一位老師身後都站著白無常,手中的黑無常也都纏在他們的脖子上,就等待著子時收割的那一刻。
難道……所有人都會死嗎?
他把我抱到了窗戶邊,按著我的頭向下看。
街道上,隻有有些人的身後站著白無常。
還好……至少不是全都有生命危險。
“你在僥幸什麼呢?”白沐溫和卻嘲諷的聲音傳來,“大街上走路的,可不僅僅是人啊……”
我這才反應過來。
是啊,我已經被他開了偽眼了,大街上走路的不僅僅是人啊……
這麼說那些身後沒有白無常的……
“是鬼。”白沐詭異的笑著,“所以說,所有人都會死。”
我沉默了。
不是不想說話。
我想要指責,想要控訴。
但是麵對這種摸樣的白沐,已經瘋狂了的白沐,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了,又有什麼用呢?
“所以,你想不想要救他們呢?”白沐與我對視,雙眼緊緊的盯著我。
“我……”從剛才開始,白沐似乎就一直攛掇著我去“拯救世界”。我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但是我有一種很詭異的不詳的預感。
白沐看著我:“怎麼了?不同意嗎?你手上可是攥著天下的人命呢。”
他說著,我眼前的景物忽然一變,周圍從教學樓變成了一戶住房。
而我的眼前,房東大叔正呆滯的坐在沙發上,脖子上纏著鎖鏈,身後,站著一道白影。
“那他的命……你要不要管呢?”
我張了張嘴,先出來的卻是眼淚。
從父母出事那天開始,這個世界上對我真正好的人,隻剩下兩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