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餘易一行人行路速度很快,十多天時間就走了一大段行程。為首的雖是上位者,但為了隱藏行蹤,有時候錯過了宿頭便也在郊外露營。
康鎮外,一行人尋了一處擋風的地方紮了帳篷,撿了幹柴燒起一堆篝火。餘易獨自找了個樹腳靠著坐下,盯著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蘇將軍在看什麼?”為首的男子走過來與他說話。
“禮親王殿下。”餘易抬起頭看見來人,恭敬地叫道。
“蘇將軍不必拘禮,在這蘇將軍麵前戚長歌不過是個晚輩罷了。”戚長歌,也就是那為首男子謙虛地擺擺手,“若不嫌棄,將軍叫我一聲長歌就好。”
“禮親王殿下,禮不可廢,蘇某一介庶民怎敢直呼殿下的名字。”
“將軍哪裏是一介庶民?”戚長歌似乎絲毫不在意餘易的疏離,接著說,“當年彤關一戰天下誰人不知將軍的名號?”
“禮親王殿下謬讚了,蘇某受之有愧。”餘易依舊是一副柴米不進油鹽的樣子。
“哪裏是謬讚?先帝當年也是對蘇將軍大為讚賞,還親授山河令予蘇將軍,”戚長歌緊接著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隻可惜後來蘇將軍於戰亂中失去蹤跡,這麼多年長歌總算又找回蘇將軍了。”
餘易聽在耳裏,忍不住暗自冷笑,心想著,該來的終於來了。
果然,戚長歌又道:“蘇將軍回來了,先帝贈予的山河令也終於能回到大欒王朝了。”
“蘇譽有負先帝,當年流落中不慎遺失了虎符。”餘易語氣沉痛,搖了搖頭,就好像真的內心有愧一樣。
戚長歌忍不住暗罵老狐狸,麵上卻不露聲色,隻說將軍恐怕是放在什麼地方忘記了,再好好想想一定能想起來,在旁邊坐了一會便走了。餘易知道,近幾日他恐怕還會來問虎符的下落。如今戚南城民心已失,戚長歌羽翼漸豐,若再得了虎符便天下盡在手中了。
夜裏,一隻鷹從空中盤旋下來落在帳篷前,戚長歌掀開帳子將它放進來,從鷹腳上取下一個小紙筒。燭光印照下紙條上的字跡清晰,戚長歌看完後將它在燭火上燒盡了,才喚來下屬吩咐道:“讓人先在雲郡城守著,一入城就攔截下來。”
清安到達雲郡城的時候已經是離開閩鎮後的第三天下午了。不巧這天天氣並不好,沒什麼陽光,天色灰蒙蒙的,像是快要下雨的樣子。清安在城中隨便找了一家客棧,讓小二上前來把馬牽到旁邊的馬廄去了。
“姑娘是打尖還是住店?”櫃台後白白胖胖的老板殷勤地問。
“住店,我待會下來吃飯的時候再結房錢。”
“好嘞,姑娘樓上走,左邊最裏麵那間。”
清安往樓上去,一直走到盡頭,一隻手摸上腰間的刀柄,另一隻手推門。推門的一瞬間,一道黑影迎麵而來,“鏘”地一聲,清安用刀格擋住攻勢,同時錯步一閃,閃進房內。
“嗬,果然忍不住了呢。”清安冷笑一聲,長刀倫出一個大圈,蕩開同時襲來的另外四個黑衣人的刀。這時門口的那個也轉過身向著她攻來,若是兩三個人她還應付得來,五個人就很是吃力了。清安勉強檔下幾個來回,突然身形一閃,撞開左側的一個黑衣人,破開旁邊的木窗飛躍而出。窗下正好是馬廄,清安穩穩地落在一匹馬上,雙腿一夾馬腹,駕著馬衝出馬廄去,向著城外而去。
“快追!”身後的黑衣人也紛紛從窗戶跳下,駕馬追著清安而去。
清安一進城就發覺不對了,看好了這家客棧馬廄在屋外,才決定在這裏擺脫身後的人。現在駕著馬飛奔,隻覺得沒有先付房錢真是太明智了。清安跑出一段距離後,看準了一條小巷子,想著反正不是她的馬,反手翻出一根銀針使勁紮在馬臀上,又把身上的馬甲拽下罩在馬頭上,這才從馬身上翻落下來,鑽進旁邊的巷子裏去了。
本來這天氣就不晴朗,這會恰好下起雨來,煙雨之中那罩了馬甲的飛奔的馬就像是清安伏在馬上似的,於是後麵的黑衣人便緊跟著那被紮疼了瘋跑的馬去了。
再說那一邊,清安一頭鑽進巷子裏,心裏清楚如果黑衣人發現追錯了,第一時間就會查探城裏,現在當務之急是混出城去。於是她扒著一麵牆翻進旁邊的一個院子裏,闖進一間屋子裏,屋內一個正梳妝的女子正要尖叫就被清安捂住了嘴。
“別叫,我找把傘和一件顏色鮮豔的衣裳就走。”清安低頭在她耳邊說。那女子或許是因為聽清安的聲音也是個女子,竟沒那麼害怕了,指了指一旁的衣櫃示意清安去拿。清安一隻手攜著她,一隻手衣櫃裏翻出一件殷紅色的長裙,確定手中的女子不會突然尖叫後才鬆開手,換上衣裳,又拿了旁邊的一把印了花的油紙傘。清安對那女子說了聲謝謝,才從房間裏躥出去,出門的一瞬間竟看見那女子友善地笑了笑。現在的女子都不怕帶刀的了嗎?清安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