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念神功(1 / 3)

這日清晨,長安城天氣驟變,天還未亮,城中便飄起了一場小雪,雪粉洋洋灑灑,到晌午時分,整個長安城已被裝點成了一片粉雕玉琢的世界,別是一番風情。潺潺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內室的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床前爐火正旺,屋內溫暖如春,心裏方鬆了一口氣,第一關終於成功闖過去了。

竹裏館外,淩子澈負手而立,見天上陰雲慘淡,飛雪漫天,心裏也不知不覺飄起了雪。夏去冬來,花開花落,轉眼間半年過去,可為何每次凝望天空,心中總是會浮現出她的容顏。他不知道自己這半年來是怎麼過的,難過揮散不去,悲傷如影隨形。每次歸來,他多麼盼望台階上會留下一行輕盈的腳印,可每次他的期盼都會落空。最難熬的是紅日西沉,夜幕降臨,那當時見證兩人幸福的明月,如今照在自己孤零零的身影上,似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與不自量力。她曾說過的愛他,如今都已隨著這場風雪飄到了天的盡頭,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給他留下。一片冰冷的雪花飄在了臉上,淩子澈不禁苦笑了一下,突然發現這竟是自己這半年來頭一次笑。沒有她的人間,如同地獄。

手中玉佩尚在,可情已逝,跡已遠,唯有暗香留。

淩子澈走到石桌前,將桌上的一壇酒拿在手裏,仰頭一飲而盡。他不是愛酒之人,但這半年裏他卻沒少飲酒。心情惡劣的時候,酒確實是個好東西,可以使人暫時忘記冷酷無情的現實,哪怕片刻也好。可是醒了之後,他的痛苦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強烈。

為誰醉倒為誰醒?到今猶恨輕離別。

忽地心生感應,淩子澈回頭望去,立刻呆在當場,一時之間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隻見釋空大師一襲粗麻僧衣,迎著風雪,灑然獨立,古井無波的麵容飽含著悲天憫人的情懷。整個紫竹林中的世界由於他的到來瞬間披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淩子澈絲毫沒有捕捉到他何時進入到竹林中,可見他輕功之高、內力之雄厚,心中不禁對這位得道高僧更加敬仰佩服。

釋空大師將目光投向無窮無盡的蒼穹,似在自言自語地道:“世間好聲,皆是你夢,世間悲音,皆是你心。世間好色,皆是你幻,世間苦色,皆是你身。”

淩子澈身心一震,細細品味釋空大師這幾句暗含哲理、意欲開導自己的禪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釋空大師轉過頭來,凝望著淩子澈,緩緩道:“世間萬物,輪回反複,種善因者必結善果。子澈頗具佛心,怎會於此亂世之中獨善其身,而置天下的百姓於不顧?”

淩子澈苦笑一聲,尷尬地道:“大師太抬舉我淩子澈了。現在的我早已萬念俱灰。這半年來我一直苦苦思索,正如大師剛才所言,世間一切皆為虛幻,那這富貴名利,愛恨情仇,到頭來究竟又有什麼意義?!”

釋空大師眼中射出智慧的光芒,淡淡地道:“萬法眾生,皆係緣份,緣起即滅,緣生已空。君子自當事來心現,事過心空。子澈乃灑脫之人,既為我佛門護法,自是與佛有緣,既然明白世間萬物不過皆為鏡花水月,過眼雲煙,又何必苦苦執著於恩怨情仇,愛恨癡嗔?”

淩子澈呆了一呆,旋即苦笑著搖頭道:“鏡花水月,畢竟也曾親眼看見過了,過眼雲煙,畢竟也曾親身體驗過了。大師見諒,淩子澈悟性太差,怎敢妄稱與佛有緣,怕是要辜負大師的厚望了。”

釋空大師不以為忤,柔聲道:“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我隻問子澈一句,個人的痛苦與眾生之苦比起來,究竟孰輕孰重?”

淩子澈聞言猛地一震,心中想起半年前自己本已打定主意,重新做回青衫俠客,為百姓除害,可誰知後來陡生變故,歉然地道:“子澈知錯,請大師賜教。”

釋空大師平靜而淡然的臉上此時浮現出一絲憂慮,沉聲道:“子澈可知聖王鍾塵軒已魔功大成,如今重出江湖,對帝王之位虎視眈眈。再加上虛花門等魔門邪教近年來人才輩出,為禍江湖,以致國家四分五裂,百姓飽受磨難。子澈你有悲天憫人之心,又具不凡武功,一日為我佛門護法,便終生為我佛門護法。國家興亡,萬民福祉,子澈又豈能忍心袖手旁觀?”

淩子澈不解地道:“大師請恕淩子澈愚鈍。天下間武藝高強者數不勝數,大師為何像是唯獨偏愛我一人呢?我淩子澈究竟何德何能,豈敢擔當‘佛門護法’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