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凶魂啊！”我撅起嘴，回瞪他。額頭上被他敲打的印痕火辣辣地撒發著麻麻地痛感。
剛想回擊，卻被他猛地一拉，“噓！”他輕輕地說了聲，指了指前麵。隻見，樹蔭下有一隻受傷的麋鹿。小腿上的傷口明顯地滴著血，顯然，已經無力逃走了。
十四見狀，立刻準備拉弓，放箭。他嘴角邊，掛著一絲剛毅的笑容，似乎正中下懷。
“不要啊！”我立刻上前阻止，擋在麋鹿之前，“別殺它！它還是隻幼麋啊！”
“你……”十四無語地看著我，“走開！”他咆哮！
”不走！”我固執地擋著，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眼睛，“要射，先射我！”
“你瘋了啊！”十四上前準備推開我，“它隻是隻畜生！”
“畜生怎麼了？”我氣憤地盯著它，“畜生也有知覺，畜生也知道疼啊！況且，它還那麼幼小，你忍心奪它生命啊！”
十四被我說得一怔一怔，呆呆地站在那裏不動了。
我解下了水囊，清理了麋鹿腿上的斑斑血跡。
隨後，拿出一瓶上好的止血藥，想塗抹在它的受傷處，卻被十四擋住。“這可是進貢的白藥啊，你怎麼可以給畜生塗！”
我瞪了這個冷血的家夥一眼，什麼也沒說。無視十四，自顧自地把餘下不多的藥紛紛灑落在它的傷口上。
“還撒！”十四一把奪過藥瓶，掂了掂，“沒了！”他驚訝地看著我。
“是啊！沒了！”我看著他，若無其事地說：“你又沒受傷，留著也是沒用的啊！”
不到一會兒，小麋鹿看起來好很多了。真是畜生都比人有情啊，它不斷地用膩膩的舌頭，舔著我的手背，“嗬嗬！嗬嗬！”我愛憐地撫摸著她斑斕的皮毛。
多可愛的小動物啊！如果沒有我，恐怕今天它就要鹿死他手！
“別人說，你愛畜生更勝人，想不到一點兒也不假！”十四蹲下身子，和我一同撫摸這頭可愛的小麋鹿。
奇怪地是，小麋鹿似乎有些見異思遷，十四一來，麋鹿竟直往他懷裏鑽。十四一愣，隨即露出了個大男孩一樣陽光的笑容，還好奇地捧起了它的小臉，凝神看著它：“你看，她的眼睛竟是蜜色的！你看，它的舌頭好長啊！你看，它在對我笑呢？”剛才還要取它命的獵手——十四一下子竟和它出奇地粘了一起，卻把我曬在了一邊。不用說，這一定是頭雌糜。哎！異性相惜啊！
荏地，眼前的十四在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別樣的情愫。那種從未有過的笑容竟是如水晶般透明，就像是童年時鄰家大哥哥般親切可愛。
我正起身，卻被十四叫住：“你去哪兒？”
我晃了晃水囊，“倒水啊！你不渴，人家還渴啊？”
來到個不遠的水塘邊，清澈的水池一如鏡子通透，把我的容貌一絲不苟地反映出來。盡管穿著一身太監服，沒有任何珠釵佩飾，但是一頭披肩的長發卻顯得別有的清麗脫俗。
一陣涼風吹過，片片落葉飄落在池塘，那些略微泛黃的樹葉隨著水麵的漣漪逐漸漂向遠方，像是一場沒有目標的旅行，無窮無盡。
我貪婪地望著美景，全然忘了這個動亂的年代應有的洞察力。直到林子裏傳來一陣刀劍碰撞出的廝殺聲，紛紛擾擾……
手中的水囊，“啪！”地掉在了地上，泉水，無力地流出，混著泥土和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