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筆錄已經是淩晨兩點過了,臨清市公安局局長親自將賀岐珩和施燃送出警局的,態度很是恭敬。
上車後,施燃係好安全帶,偏眸看向驅動車子的男人。
修長骨節分明的指間夾著支煙,他那邊的窗戶是搖了下來的,他的小臂搭在車的窗弦上,幽深的目光在煙霧中有些模糊。
賀岐珩抽煙,施燃是知道的。
隻是,她見他抽煙的次數極少,他身上的煙味也很淡,煙癮應該不重。
然而,今晚這已經是他抽的第五根煙了。
她沒見過他這副神情,整個人冷冷淡淡的,明明就坐在她旁邊,她卻覺得離她格外的遙遠。
施燃看著窗外飛逝的霓虹街景,舔了舔幹澀的唇瓣,聲音空洞,“席靳寒,如果當時我開口把他們叫回來,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當時看見那對男女在馬路中間亂晃,若是她多留心一下,及時把他們叫回來,也許那輛貨車就不會撞到他們了。
雖然這種想法於事無補,但事情發生了,兩條活生生的生命頃刻間沒了,心裏難免會懊悔自責。
但凡當時有一點可能阻止悲劇的發生,她也會怨自己為什麼沒有抓住。
聞言,賀岐珩深邃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她臉上的情緒,一目了然。
賀岐珩對她溫和的笑了笑,陳述道:“你叫了也沒用,他們聽不見的。他們不僅喝了酒,還磕了藥,根本沒有理智可言,那輛貨車車速又極快,救不回來的。”
“燃燃,我知道你親眼目睹這樣的事情,心裏會受到很大的震動,被各種極端的情緒充斥。”
“但生死有命,人在很多時候是無能為力的,他們的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沒必要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待會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今晚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嗯?”
道理她其實都懂,但心裏那道坎,一時間還是很難過去。
施燃默默的盯著賀岐珩的側臉看了兩秒,問:“你當時難道就一點都不害怕嗎?”
賀岐珩沒想到施燃會問這個問題,認真的想了想才笑道:“當時沒顧得上害怕。”
車禍發生後,他第一反應是想保護施燃,盡可能降低這場慘劇對她的影響。
第二反應,才是救人。
根本沒時間想害不害怕的事情。
就算有時間思考,也沒什麼可怕的吧,畢竟曾今在腐屍堆裏待過兩天兩夜。
死人有什麼可怕,可怕的是掌握著極高的權勢地位,卻肆意踐踏他人生命的活人。
回到酒店後,施燃進浴室洗澡,賀岐珩給蕭景桉去了個電話。
彼時,蕭景桉一身黑色勁裝,剛從外麵回來。
蕭景桉疑惑的看了眼來電才接起,調侃道:“不跟你的小未婚妻共度春宵,怎麼有心思跟我打電話?”
賀岐珩單手叉腰,盯著外麵城市繁華的夜景,淡淡開口:“我剛從警局回來。”
蕭景桉沉默了半秒,問:“怎麼?”
賀岐珩沒急著回,折身拿起從煙盒抖出一支煙點上後,才道:“晚上目睹了一場車禍,兩個十多歲的小孩當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