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白光鋪天蓋地刺來，空曠的街道上一陣劇烈的撞擊聲響起，緊接著又是車子急刹輪胎和地麵戛然而止的摩擦聲。
施燃腦子裏有什麼東西炸開，失頻的心髒仿佛要從胸口跳出來。
離她不到五十米的馬路中間，一輛大貨車停在那，車前的兩束光線指引著，離車頭二三十米的地上，一個男人在地上苟延殘喘，張著嘴竭力的喘息，然後有什麼東西一陣陣的從他嘴裏湧出。
還有個女人呢？
施燃心底還殘存著一絲希望，視線不斷的四處搜尋著，終於，她在那及人高的輪胎下，看見了一個頭顱，仿佛一個破敗的娃娃，動都不曾動一下！
“別看！”
忽地，寬厚溫熱的手掌覆住她的雙眼，帶著她轉了個身後才放開。
施燃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渾身都在發顫。
賀岐珩親了下施燃的額頭，語速很快，卻溫和平穩，“燃燃，別轉身，也別怕。先叫救護車，再報警，知道了嗎？”
施燃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卻見賀岐珩放開她，快而不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施燃想著他的話，慌亂的從斜挎小包裏掏出手機，解鎖打開撥號鍵盤。
腦子裏想著賀岐珩的話，別怕，先叫救護車，再報警……
救護車，救護車的號碼……
施燃腦子哄哄作響，什麼都想不起來。
耳邊，賀岐珩的聲音響起，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依舊井然有序不慌不亂。
“聽得見我說話嗎？”
“堅持住，別睡過去……”
聽著賀岐珩有條不紊的聲音，施燃的恐懼慌亂似乎慢慢被撫平，。
盡管手指依舊有些顫抖，120三個數字按了好幾次才成功。
接通後，施燃緊繃的喉嚨沙啞的開口：“我……我要叫救護車，這裏發生了車禍……”
“我不知道這兒是那兒，這附近有個夜市。”
……
叫完救護車，施燃又按著賀岐珩說的，打了110報警。
叫了救護車又報了警，施燃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想到賀岐珩讓她別轉身，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的渺小，如此的無能為力。
每年都有無數的關於慘烈車禍的新聞，她心裏會難受惋惜好久。
但遠不及親眼所見來的恐懼和震撼，前一秒，還活生生的兩個人，下一秒，卻匍匐在地，身體被輪胎傾軋得支離破碎，唯有一個頭顱森然的對著她……
想到那個畫麵，施燃忽然就忍不住哭了，壓抑的哭，小聲抽噎著。
她不敢太大聲，她怕會影響到賀岐珩救人，也怕暴露自己的懦弱膽怯。
她怎麼這麼沒用……
時間似乎過得尤其得慢，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實際卻離施燃打完電話不過五分鍾。
在生死麵前，分秒必爭。
周圍慢慢的聚集了不少的人，除了馬路中間那個身穿白色襯衣，全身貫注竭力施救的男人外，沒有人敢上前去。
貨車司機滿臉焦灼灰敗，雙手不停的抹臉插-入頭發。
他看了眼車輪胎下，那個滿臉血汙，從淩亂的發隙間露出的瞪得大大的一動不動雙眸，突然覺得背脊躥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她，已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