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回 夜半有來客彈情水岸(2 / 3)

韓紫怔然了。

秋姊的身手,還有她的家世身份,原都是不必居於人下的。

她想到了姆媽,她的自由是姆媽從南方到了北地。

姆媽和秋姊,她何其幸運阿。

這煩惱結,是誰家扭得水尖兒難透?

這千縷萬縷煩惱結是誰家忍心機織?

這結裏多少淚痕血跡,應化沉碧!

忠孝節義——咳,忠孝節義謝你維係

四千年史髏不絕,

卻不過把人道靈魂磨成粉屑,

黃海不潮,昆侖歎息,

四萬萬生靈,心死神滅,中原鬼泣!

咳,忠孝節義!

東方曉,到底明複出,

如今這盤糊塗賬,

如何清結?

莫焦急,萬事在人為,隻消耐心共解煩惱結。

雖嚴密,是結,總有絲縷可覓,

莫怨手指兒酸,眼珠兒倦,

可不是抬頭已見,快努力!

如何!畢竟解散,煩惱難結,煩惱苦結。

來,如今放開容顏喜笑,握手相勞;

聽晚後一片聲歡,爭道解散了結兒,

消除了煩惱!

“笑解煩惱結”韓紫歎息一聲,遠處傳來悠揚的琴聲,她停駐了靜聽,拉琴者也有解不開的心結嗎?

心裏不太寧靜,晨曦才露出一點時,韓紫就醒了,索性披衣坐起。

突然聽得門扉咿呀一聲。

一會兒,秋姊壓抑的驚呼,韓紫不禁站了起來,可又沒了聲息。

像前兩次,又有事體了嗎?

臥房的門輕輕開了,頂上的玻璃吊燈射出暈黃的柔和光芒,燈影下的人似乎不太真實。

“這些天身子怎麼樣?好些了?一天能吃多少飯了?”那聲音熟悉,即近又遙遠地傳來。

韓紫愣愣地看著盛向東,看著他,從容地,一麵說著,一麵摘了帽子,脫下風衣,掛在衣鉤架上,正好包住她的裙子,仿佛是在郊外走了一走,回來了,而非遠渡重洋。

看見韓紫臉上的驚愕,盛向東笑了,隨手端起桌上的玳瑁小燈,擰亮,用另一手遮住燈光,走到她的近前,在她臉上照了一照,覷著眼睛仔細地瞧了一瞧,笑道:“氣色果然好了許多,向西沒有誆我。”

韓紫蒙蒙登登地被擁著走出了庭院,一件薄呢大衣披上她的肩,她有些口吃:“你…你怎麼來了?”真是太瘋狂了。

“浪漫之都,惟缺我和你的花前月下,你看,現在月色撩人,來吧,我的美人。”盛向東欠了欠身,胳膊彎曲,示意韓紫把手放入。

韓紫眨了眨眼,一身淺灰色西服的盛向東朗目星眉,瀟灑倜儻,站得筆直的昂臧身軀,顯示軍人的英武。

“放心,絕對是本尊。”盛向東笑著,伸過手攥緊她的手放入衣袋中,韓紫被猜中心思,臉上一紅。

小船兒輕搖,漿聲燈影,聽得流水潺潺,被摟著,倚靠在身後男人的寬厚的胸膛上,聞著他的氣息,幾乎以為在夢中,韓紫略動了一下,腰肢一緊,“別動,掉下去可不管。”

是了,還是那個霸道的男人。

賽納河畔的草地上支起了帳篷,白色的桌上,鬆餅上澆著焦糖,切丁的蘋果,橙黃色的蜜瓜疊放在船形的瓷碗裏,一杯冒著熱氣的可可端到韓紫的麵前,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被他炯炯地看著,韓紫有些不自在,別開眼睛去看河水。

她的緊張令盛向東挑了挑眉,好心情地笑了,“吃吃看,都是從國內帶來的。”

韓紫拿起叉,的確應該做點事情來緩解自己的震驚,那次出海她們化了半個月,天哪,他是怎麼來的?不是說戰事吃緊嗎?

“坐了飛機來的,向西神通得很,隻化了一天的時間,隻是要換乘了五架,有些麻煩。”

韓紫捂住嘴,原來她心裏想著,竟已經問出聲了,在他的笑容注目中,她叉起一塊蜜瓜放進嘴裏,原隻是掩飾,不料瓜如嘴中,立即清香溢齒,一股熱流在鼻間湧動,她閉上眼睛,慢慢咀嚼,天,故土辭別才三月,那味道卻已是暌違了許久,夢裏的鄉土,還好嗎?晶瑩的淚珠流了下來。

盛向東拾住淚滴,柔聲地:“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紫兒,你可知,在軍中,我每一次都希望有你的片言隻字,就像你思念故土的心情。”

韓紫默然,盛向東伸手握住她的柔荑,置於雙掌心,包攏,低醇的聲音在水紋間回蕩,“紫兒。”他輕輕地呼喚,分離了三個月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她清麗優雅,睫毛輕輕抖動,沒有像以往,她的神情中總是帶著一分警戒和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