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時,不管出於什麼動機,朝臣實際上分為兩派,一派主張小心翼翼地侍候好北方的金國,維持眼下的和平局麵,是為主和派;另一派則主張揮師北伐,收複失地,是為主戰派,韓侂胄是著名的主戰派官員。
韓侂胄的抗金情結是由來已久的,為了為北伐造輿論,韓侂胄上台不久就進行了‘崇嶽貶秦’。對待南宋初嶽飛、秦檜這兩個曆史人物的評價,一直是南宋‘戰、和’兩派官員爭論的一個焦點。公元1141年,嶽飛被趙構、秦檜迫害至死。孝宗臨朝,為嶽飛平反昭雪,追複原官,並加諡武穆,但並未清算秦檜的罪行。寧宗嘉泰四年(公元1204年),韓侂胄主政,南宋朝廷追封嶽飛為鄂王,從政治上予其高度褒獎。寧宗開禧二年(公元1206年),在韓侂胄的主持下,朝廷正式作出決定,削去秦檜的王爵,並把諡號改為繆醜(荒謬、醜惡)。韓侂胄崇嶽貶秦,大大鼓舞了主戰派的士氣,沉重打擊了投降、妥協勢力,一時大快人心,上下抗金情緒極度高漲。
韓侂胄執政,光宗朝被排斥的主戰官員,再被起用,尤其是將閑居在家的辛棄疾重新任命為知紹興府兼浙東安撫使,在決策伐金的過程中,起了重要的作用。當時,金朝統治下的北方各族,正在陸續發動抗金鬥爭,各族人民的反金起義,也在各處興起。金朝統治者日益陷於內外交困的局麵之中。困居鉛山(今江西省鉛山縣西南)的辛棄疾,隨時在密切注視金國內部的動向。他被寧宗、韓侂胄再度起用後,力陳‘金國必亂必亡’,本來準備北伐的寧宗、韓侂胄,得到辛棄疾等人的建言,更加激起了北伐的緊迫感,堅定了抗金的決心。
公元1205年,韓侂胄加封平章軍國事,總攬軍政大權,即下令各軍密做行軍準備,取朝廷封樁庫金萬兩作軍需。公元1206年,任命四川宣撫副使吳曦兼陝西、河東路招撫使,郭倪兼山東、京、洛招撫使,趙淳、皇甫斌兼京西北路招撫使、副使,以收複失地。是年四月,宋軍先後收複泗州、虹縣、新息縣、褒信縣,初戰告捷,形勢大好。五月間,韓侂胄請寧宗正式下詔,出兵北伐,‘開禧北伐’全麵爆發。伐金詔下,群情振奮。辛棄疾作詞讚頌韓侂胄:‘君不見,韓獻子,晉將軍,趙孤存。千載傳忠獻(韓琦諡號),兩定策,紀元勳。孫又子,方談笑,整乾坤。’
但是,不利因素隨之不斷出現。張浚符離兵敗後,宋廷妥協投降派竊取要職,從此軍備鬆弛,軍紀渙散,多年沒有作戰。另外,決策出兵前,寧宗、韓侂胄解除偽學逆黨籍,重新任用一些在籍的官員,爭取他們一致對外,但其中的某些人並不真誠合作。甚至,韓侂胄部署北伐時,宋軍中已出了內奸。早在寧宗下詔伐金前一月,吳曦已在四川裏通金朝,圖謀叛變割據。其派遣門客去金軍,密約獻出關外階、成、和、鳳四州(今甘陝一帶),求金朝封他作蜀王。宋出兵伐金,金朝指令吳曦在金兵臨江時,按兵不動,使金軍東下,無西顧之憂。吳曦叛變,對宋軍伐金的部署破壞極大。公元1206年六月,韓侂胄又用丘崈為兩淮宣撫使,丘崈受命伊始,就放棄已占領的泗州,退軍盱眙,宋軍退守,金兵分九路進攻,戰爭形勢,由宋軍北伐變為金軍南侵了。是年底,金軍又秘密派人去見丘崈,示意講和,丘崈密送金使北歸,從此,丘崈多次遣使與金軍談和,暫行停戰。
西線吳曦叛變,東線丘崈主和,韓侂胄日益陷於孤立了。開禧三年(公元1207年)正月,韓侂胄罷免丘崈,改命張岩督視江淮兵馬,又自出家財二十萬,補助軍需,但戰勢對宋方不利,隻能派遣使臣方信孺到開封同金朝談判。方信孺帶回消息,金要求割兩淮、增歲幣、賠軍銀,還要北伐首領韓侂胄的人頭,方可議和。韓侂胄大怒,決意再度整兵出戰。寧宗下詔,招募新兵,起用辛棄疾為樞密院都承旨。六十八歲的辛棄疾這時得病家居,任命下達後,還沒有去就任,就在家中病死。
有說法稱,韓侂胄獨攬大權,專政達14年之久,但從‘開禧北伐’來看,先有吳曦的叛變,後有丘崈的謀和,恰恰說明了他不夠專權,或是專權無術,他對主和投降派的鎮壓不利和失去警惕,是釀成開禧北伐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
韓侂胄籌畫再戰,朝中一些官員卻在挖空心思搞議和。開禧三年(公元1207年),主和派中堅禮部侍郎史彌遠率先彈劾韓侂胄,指責北伐以來軍民死亡無數,耗費財資不可勝計,給國家帶來慘重災難。韓侂胄的侄孫女韓皇後死後,公元1202年,寧宗立楊氏為後,韓侂胄曾持異議,楊後對韓侂胄深懷仇怨,在政治上則和兄楊次山一起,主張妥協投降。於是,史彌遠勾結皇後楊氏和皇子榮王,謊稱得到密詔,指使權主管殿前司公事(相當於近衛軍司令)夏震等,在韓侂胄上朝時,突然襲擊,將其截至臨安城南門外玉津園夾牆內害死,事後才奏報給寧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