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好幾秒鍾,突然伸手用中控打開副駕車門,然後用力將程子良推出去,他壓根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我推得跌到車下頭去了,我關上車門的時候他才用手來拉,差點夾到他的手,我已經一腳油門,駕著車揚長而去。
一直將車開回家,我才覺得自己在發抖。家裏還是那樣安靜,雙層中空玻璃隔開城市的喧囂,鍾點工每天都來,打掃的幹幹淨淨。冰箱裏永遠有一壺檸檬水,我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拉開冷凍槽,恨不得加了整盒冰塊進去。冰塊稀裏嘩啦的砸進杯子裏,好多冰冷的水珠濺在我手背上,我喝掉整杯的冰水,才覺得心裏鎮定了一些。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了,我一直都睡在濯有蓮,沒有回家裏來。今天遇上程子良,才覺得自己的失態。可是程子良要跟別人結婚了,我還是把他忘記更好。
我洗了個澡,然後蒙頭大睡,一直睡到半夜才醒。肚子餓,爬起來煮麵。我媽說,女孩子不一定要學會做飯,可是一定不能把自己餓死。她自己都不怎麼會做飯,可是我做飯還是有點天份,也不知道遺傳自誰。我開冰箱看了看,食材還是挺多,不過大半夜懶得折騰,就隻給自己煮了碗麵。
吃麵的時候我想起來蘇悅生,上次我過生日他在這裏,也是半夜爬起來煮麵吃,不過短短月餘,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我吃完麵條又洗了碗,然後去看蘇悅生的臥室。
小許來收拾的東西,屋子裏也隻是少了衣物。床還是整整齊齊,櫃子裏全都空了。一個男人在這裏,總會有點零碎的東西。比如洗手間裏的剃須刀,牙刷。鞋櫃裏的拖鞋,寫字台上的鉛筆,音響前頭扔著CD,恒溫的酒櫃裏,還有半瓶沒喝完的紅酒,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似乎有點淒涼,簡直跟遺物似的。
我在心裏惡毒的想著,大約是因為最近太累了,不管怎麼說,我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呢。
我把燈關上,然後回自己房間去睡覺。
到了第二天我就振作起來,親自給賀源濱打了個電話:“賀總啊,最近怎麼樣,忙麼?”
賀源濱等我的電話大約等了有一陣子了,不過語氣也是好整以暇,挺從容的:“有事情找我?”
“是啊。”我笑著說:“賀總是痛快人,我就不兜圈子了,您最近真是霹靂手段,小女子承受不住啦。”
賀源濱哈哈大笑,問:“也不見得啊,你要是有誠意,我或許就心軟放過你了。”
“行啊。”我說的挺痛快的:“咱們還是見一麵吧,見麵好談事。”
賀源濱說:“行,時間地點你來挑。”
我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不過你要稍微等等我,我得去買件新衣服,還得去做頭發做美容。”
賀源濱冷冷的說:“別裝樣了,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叫我等。”
“瞧你這個人,撒個嬌都不行,我打扮漂亮點,也是希望你心更軟一點嘛。”我輕輕的笑:“你要不願意等,那晚上我到了地方,再給你電話。我等你好了。”
掛上電話我就買衣服去了,天氣悶熱,我把敞篷車停在家裏,換了另一輛TT上街。這車還是蘇悅生送我的,當初他答應送我一台車,我其實挺想要SUV的,但是乖乖要了一部價格很適宜的小跑。那時候我們還是相敬如賓的,我怕獅子大開口嚇著他了,後來等知道他壓根不在乎這點事之後,我就興高采烈讓他給我買保時捷了。
我在店裏挑了幾套衣服,又去相熟的美發沙龍剪頭發。阿尚是我的發型師,今天沒有預約就來了,他很意外,我告訴他晚上我有重要的活動,於是他很快抽空出來替我修剪。
他問我晚上穿什麼衣服,我把在專櫃試衣時拍的照片從手機上調出來給他看。女人最喜歡的兩個地方,一是美容院,二是美發沙龍,這兩個地方都是女性天然的港灣,被人輕聲細語的侍候著,把皮膚打理好,把頭發打理好,變得更漂亮更光彩照人,過程雖然冗長,但是結果令人愉悅。
阿尚有一搭沒一搭跟我聊天,主要是我逗他跟我說話,因為我其實知道自己心裏有點發慌,我需要讓自己鎮定下來。
等做完頭發和美容,差不多已經是黃昏時分,天色晦暗,空氣沉悶,雨還沒有下下來。我開車去本市最奢侈的酒店,路過某幢寫字樓的時候,想想還是打了個電話給小許,跟他說:“我在你們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