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楓有些恍惚了,湛碧兒的笑純淨得如同碧波綠水,她的笑如同石子入湖激起了他心底的漣漪。
湛碧兒麵色平靜,腦中卻已閃過千萬。沈史玉不該將她留下的,她不該多這一句嘴的。
沈史玉對事情的發展相當滿意,有了第三者湛小姐的介入,這位來找事的慕楓公子也該罷休了吧,畢竟誰都沒有道理因為一幅區區幾十兩銀子的字折了名聲。
“好,今日一事是我理虧,我回去會問清下屬。”慕楓起身,抱拳向沈史玉及湛碧兒告辭。
內室恢複了兩個人的沉靜。
湛碧兒再次端起茶杯,茶已涼,已失去了碧螺春最美的味道,好在她並不挑剔,即使茶涼也不影響喝茶的心情。
“多謝湛小姐。”沈史玉起身行禮。
湛碧兒忙放下茶杯扶起沈史玉:“沈掌櫃,碧兒受不起你這一拜。”
沈史玉緊緊盯著湛碧兒眼睛,仿佛想從中看出什麼。
湛碧兒禮貌地笑著,一如麵對慕楓及湛府人時,隻是那笑意從未到達眼底,
湛碧兒攜一隻古董花瓶回到了湛府,轉身便告辭回房,也不理會身後二娘尖酸的批評她不識禮教,她的任務隻是挑選禮物,至於他人喜歡與否便與她無關了。湛天陽喜歡,受獎的是今日未出去的夫人及小姐,如果湛天陽不喜歡,受責備的則是湛碧兒。湛碧兒苦笑一下,嗬,她扮演的從來都是這個角色啊,怎麼這麼多年她就是學不會習慣呢。
入夜,湛碧兒熄了光順著小璐悄悄從後門出了湛府。在距離湛府約二十米的一棵參天大樹下,一位老者緩緩走出。
“吳伯。”湛碧兒出聲輕喚並快步走向老者。
“小姐,上車吧。”
湛碧兒點頭,動作嫻熟迅速的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疾馳,迅速而平穩。
湛碧兒心底暖暖的,唯一的遺憾是她每月隻有幾天可以體會這種溫暖,這種湛府永遠也無法給她的溫暖。
大概在四年前吧,那時的湛碧兒還僅僅是湛府三小姐--那個被湛府呼來喚去的小姐。她記得那年冬天,二夫人突然很想吃野兔,然後她便領命道山上充當獵戶。她知道二夫人不是真的想吃兔肉,隻是因為湛思穎記恨湛碧兒天生的雪白肌膚,她恨碧兒不會被太陽曬黑,所以便三番四次找她的麻煩。那一年的冬天很冷,雪也很大,湛碧兒獨自一人穿梭於布滿枯樹的雪地裏,臉色映著透明的雪更顯透明,頭腦明明昏沉,她卻需清醒的告誡自己不可以昏倒,可是意識偏偏不受她控製。她是在溫暖的火光中醒過來的,就她的尹天浮、杜茴香夫婦在聽過她的經曆後,便決定幫助她,他們找人於暗中教授她各種隻是,並在三年前為她出資辦起了浮香閣。夫妻二人別無所求,隻願她能有力量保護自己並幸福。也是那一刻,湛碧兒自娘親死後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隻可惜義父母夫婦生性好遊,並不能時刻陪在她身邊,他們為她挑選的保護者--吳伯、翠竹以及沈史玉都很好的履行著照顧她的責任。她感到很溫暖,也很幸福。可是她還是無法做到不恨湛家,畢竟這個很子是她四年前堅持活下來的唯一動力,那樣子的不重視,那樣子的淩辱,任她如何不恨呢?
馬車停於浮香閣香影坊,吳伯將車簾打開扶湛碧兒下了馬車。
“吳伯,您先回去吧,忙完後我自己回去。”
“是。”吳伯也不爭辯,隻是默默的看著湛碧兒轉身進入浮香閣香影坊,他知道若小姐見他在外等待,一定無法安心做事。這三年來他已了解小姐的性格,表麵瘦弱,卻從不服輸,也是這份倔強,著實令人心疼。不單是他,幾乎是每個接觸過小姐的人都會為她心疼,她那麼美,那麼出色,卻要經理這麼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