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的脆弱,一覽無遺的思維的草坪。
這逼人的翠色將如何讓我去迎接恩情和恩情的寒暄,如何去輕彈愛情與愛情的沙塵?
啊夜流哦組森林邊緣篝火一樣的音樂,你這音樂一樣的女人,從望舒的油紙傘下綻放的雨丁香。
丁香浮起我的女郎,我白色的女郎,你的麵紗可是永久的夜晚?山崗上寧靜的殘月,像你的創痕何時能圓在我的神經裏?
我唯有清醒,像你的靈魂在夜晚來臨的時候在我的目力內雋永,而我唯有清醒與追尋。
夜晚的回音是沙流的剪影,是禪址與塵埃之間的向往。
我以赤裸裸的血性,加助你淚水暢流的力度。
你能給我星火璀璨的問詢?我的漂流在哪兒歇止?
你能給我終生的許諾,讓我的忘卻報應我的創痛?……
二十四
茶園是別人芬芳的幽穀,也是我們馥鬱的島嶼。你說,你好象總是一個人隻身泛舟上岸,隻見我的足印,人已不知去了何方。你說那天你在空蕩蕩的園子裏獨自看完了一部錄像,從頭至尾,流了一臉莫名其妙的淚水。
你長發飄飄滿腦子的憂愁在我麵前融化成我銼心的疼痛。我在那扇沒有玻璃的窗前不止一次地想過你逃脫不了教條對你的封囿,你在告訴我再度改變初衷的背後我實在不明了,你說這並非是對我愛的褻瀆,也並非是自尋煩惱而讓我憂心。我在清朗的夜裏向所有還醒著的生靈表白:即使你所表現出的每一份憂鬱都是包袱我也要背著它走下去。後來你說一個人的精神其實是不能讓自己主宰的,大自然最無私地把一切都呈露出來時,一個人就不能自主了。我驚詫不已。最後我在你的目光幽暗裏得到這樣一個消息:我們的愛將是一座美麗的孤島!
我的心再次被突如其來的憂傷揪痛。
我竭盡所有的力量和承諾在心海的另一側苦苦等待,用思索與最原始最真切的純真填補我們與大陸之間深深的溝塹,讓海風冷鹹的人情被我們神祗的光芒溫暖。
二十五
請攜挽那一閉眸的清涼,搭乘命中注定的單桅船,我無邪的心啊,那是晚風纖纖巧巧的夢的呢喃。
請莫踩那一彈眸的碎月影,不做難以回頭的家門,你深深的眼啊,那是你把心嵌在天幕同我低語。
請留住那一停佇苔衣似的情深,久住在神奇的美的林苑,我荒蕪的岸啊,那是你愉悅我心魂發顫的遠秋。
請挽住那一回首古老的節律,選擇遠離塵囂的空穀,你幽幽的淚啊,是孤獨在等待枯葉墜地的聲音。
你這傳說與真實同在的女郎,你可曾見我的梧葉紛紛而落下?你可曾見我為了你與瘦削的山梁並肩的雨季?
這些鋪開的秋一般的心懷,是你女性的歸宿,也是男人的青鳥,啼唱在彎彎的碼頭一掛風蝕的燈外。
二十六
多霧的江麵,黎明的燈火穿透濃霧,落到我的生命裏來。這一夜冰涼的思緒……
為了什麼呢?又要獨自離你而去?
去什麼地方呢?我坐在三等艙的邊沿,極目放遠像燈火穿越暗幕一樣搜尋堤岸那江韻提煉而出的身影。
我淚雨濛濛,漂泊再次形成;風和雨去了,霧和露又來湊。
汽笛已經拉響,船兒卻像我的心情久久不肯挪動。江水滾滾東去,縹緲的東方,天色微亮,太陽依在夢囈之中。
難道這次我真的孤燈白首一樣?太陽也將我遺忘在一個僻陋的角落?
你在何處呢?你這一幅凝重抽象的畫?
江水是一條不鏽的鞭,是你的眼睛抽打我的驚悸。
江水悠悠東流,沒一聲告別,也就成了分離;這愁和冷有誰能暖?
我總是想起三年前以濃霧為我送行的女孩;
我總是想起一身素白的衣,靜靜的黎明裏一句無聲的“你真的要走了嗎?”
我總是思念三年前不再流淚的女孩,每場辛酸,都被蘸著咀嚼,被蘸著貯存在川南的桂圓樹上;
像江畔一樣濃彩的蔥蘢,像秋天吹黃月光的涼風,想山野深處一支濃鬱的歌,
總是在我一個人的時候唱起。
二十七
躲在潔白的牆壁下麵,反反複複地吟唱那首《驛動的心》,有一隻候鳥在無花果樹上聆聽潛移默化的夏天。我想念著你側耳傾聽天地合音時的目光,像看見你在濃蔭下的詩意中走來,我就有了一場夢與夢交替不已的感動。
你相信執著於真善美會對人生產生一種獨特和深刻的悟性,我固守著一份喁喁私語般的實在和熱情盡情渲染自己的麵目。你沒有停止過解釋緣分其實是與某種血質有關才能於某種天性媾和的,我總是在想象偶然將改變我一生中很大程度上的信念而等著一個意外的到來。
無法預知愛情會是怎樣的一種形式,此時此刻,我平靜地懷念那些總與偶然相攜的往事。或許你是藏匿著花期的這株無花果,我是泰然地駐在枝上一側看你的小鳥。那,誰是為這寧靜的夏天唱起漂泊之歌的人呢?
二十八
就隨我而遠去吧,這兒的一切好冷。
你憂鬱的母性,都市不是我的故鄉,我摸索到你門前,門鈴是這片荒原的路燈。為什麼這與自然相容的山野,我們用淚水也證明不了人間有愛?
我的高樓不是凋謝無數繁星的墳墓,我的陽台是你靈氣的支點。
就隨我而遠去吧,這兒的一切好冷。
你這憂鬱而芬芳的母性,讓我們走過鬧市和車站陌生的人流,無論生命的前景如何,隻要我們深深地愛過,就去尊重一切有意和無意吧。
你是我落寞歲月裏最好最沉的歌,不是我筆尖上善於躲避的謊言。我知道所有的路都不好走每一篇文章都不容易寫好青春也有晦澀的時候,你來吧,就像明月照臨我的窗前。
你這最女人的憂鬱,隨我而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