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香華笑笑,然後一揮手,一個侍女送上了一根粗粗的木棍。
傅潤芝看了眼,接了過去。
“傅妹妹心裏不必太是憂心,反正她也是活不長的了,開春禦醫給她動刀子,她也一樣活不過來,不動刀子,她也得死。”
對於我的事,真是清楚得很啊。
傅潤芝拿著木棍,一步步走近我的身邊。
那臉上帶著的是一種決絕,是一種冷厲,還有一種恨。
知道她恨我,恨得很深很深,深得讓我看不見。
當木棍朝我頭上打下來的時候,痛得讓我想笑。
一棍,一棍,再一棍,她冷靜地打著我,一棍棍都往我頭上打來,那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也痛,血流了出來,浸濕了我的眼睛,一片的血紅睜不開,看不見。
思緒,竟然迷離了起來。
九命,是不是現在已經用完了,我從來不敢去數啊,就怕是數了以後的驚險,不知要用什麼來將膽氣鼓起來。
傅姥姥打我的時候,也喜歡劈頭蓋臉地朝我打過來。
那時我想死在她的杖下,也算是一種圓滿了,而今死在傅潤芝的手下,也總算是一種完結吧。
痛得想不了誰,痛得如此的安靜。
“停手,別將她打死了,還有用來著呢。”上官香華的聲音,也逐漸地變得遙遠了起來。
鼻腔裏,全是濃濃的血腥味。
二個侍女將我拉了進去,扔在一間房裏,莫離的溫暖鑽入我痛疼無比的感官裏,他一聲一聲地叫著我:“天愛,天愛。”
虛軟得隻想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去管了。可是莫離他卻是不允許的,用力地掐著我的人中,痛得要讓我有知覺。
他抱緊我,低聲地說:“你不是還有李棲墨嗎?不是還有孩子嗎?天愛,勇敢一點,哪怕不為誰,也為你自已。”
為我自已,是啊,我不再是那個過去一無所有的人了,我有我愛的人,有我在乎的人,有我的兒子。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很早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這麼一個事。
可是現在,真的好累啊,莫離,好想放棄。
他捉緊我的手,給我把脈,給我清理著臉上的血。
我聽到他砰然地撞著門,撕心裂肺地大叫著:“拿藥來,不管你們是誰,要是她死了,皇上必會誅你們九族的。”
皇上,他找不到我了。
可是莫離你撞門的聲音,撞得好痛好痛,不要撞痛了你自已,現在所有的痛交給我來承受就好了。
“你們關押著我,有本事的便衝著我來啊,何必拿一個女人來說事,你們不犯她,她絕對不會犯你們的,不管你們目的如何,讓一個人這樣死,皇上是不會罷休的。”
我淚如雨下,不知想些什麼,好冷啊,好想人來抱緊我,不要再丟下我了。我承認,我真的很介意當初我娘丟下我,我真的好怕,最怕最怕就是被丟下,可是一次一次,還是被丟下。
莫離跑了回來,緊緊地抱著我,一手握緊我的手,一邊往我頭上撒藥,聲音都顫抖了:“天愛,再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
可是,我已經勇敢不起來了。
怎麼辦?莫離,如果我離開了,李棲墨他不原諒我的再次離開,怎麼辦,這個世上,真的隻有你一個人了,你又怎麼辦呢?還有我的孩子,原來我還有著這麼多的牽掛。
我真的沒有力氣再勇敢,再承受了啊。
“天愛,你肚子裏,有一個孩子,為了他,再勇敢一點,可好。”
他的淚水,落在我的手背上,濺起那灼熱的痛疼。
孩子,我肚子裏又有孩子了嗎?
“天愛,你又要做娘了,要更勇敢一點,不痛不痛,我吹吹。”他將軟綿綿的我抱起來,輕輕吹著我的頭。
可是莫離,還是好痛好痛啊。
我如若浮萍一般,沒有根了,不能自已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軟了下去,手指卻還是緊緊地抓著莫離的。
待得我醒來,還是一片灼熱的痛疼,痛啊,痛得我都不得不醒來。
“不痛不痛。”莫離小心翼翼地吹著,眼裏帶著淚,帶著心疼,帶著笑。
我咬著唇,他手指卻硬是扯開,然後將手指伸進我的唇裏:“別咬傷自已了,痛,就咬著我,天愛,天愛,真好,要這樣堅持下去。”
我說不出話,如果吸氣太大了一點,也會扯到傷口,那是如此如此的痛啊。
他輕輕地吹著,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其實吹一吹,還是很痛的,就是心裏會舒服一些,安慰一些。
換了個地方吧,有一張小床,我躺在床上,昏昏睡睡,一身的血腥味,可是莫離也不嫌棄,我每每一睜眼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