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不再明亮,如一個半彎馬蹄,掛在樹梢,若隱若現。
如千瀧行至客棧門口,卻又折身反回,披星戴月而去,就連她心愛的坐騎也扔在了客棧。
因為,她相信客棧老板的為人處世。更何況他還是大名鼎鼎的江湖前輩天之涯。
天之涯為何要做客棧老板,這也就無人知曉了,其中的奧妙也就唯有他自個兒清楚。
如千瀧手握著追星劍來到了幽靈宮外,但見裏麵幽深恐怖,陰氣彌漫。門外矗立兩棵大柏樹,卻無人把守,宮門敞開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淵,令人望而止步,膽戰心驚。
如千瀧將要進門,陡見門道兩旁赫然多了兩個衛兵,揮掌襲來,如排山倒海,盡有雷霆萬鈞之力。
追星劍已然出鞘,化作滿天光影,點點寒星,鋒芒畢露。
兩個衛兵自知不敵,刹那間煙消雲散,溜之大吉。
如千瀧倒提著劍似乎無所畏懼,直接衝了進去。
她沿著青石板階徒步而行,卻無半點阻礙,蝦兵蟹將盡皆沒,心下狐竇叢生,躊躇滿誌。
緊了緊追星劍,她的腦海裏滿是澤蘿拉痛苦不堪的身影,本已毛骨悚然的心不再畏懼,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慫恿著她走了下去。
大殿之上儼然端坐著年輕貌美的少女,其英姿颯爽當真是妙不可言,視之而不能忘懷。
旁列文臣武將肅然以待,眾人盡皆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由外而來的,風塵仆仆的如千瀧。
其目光炯炯如炬,凶狠毒辣,無以言表。
“堂下來者何人?”妙齡少女放聲喝叱道。
聲音之威嚴令人發指,心底發毛,寒顫不已。
“公主問你話呢!你視而不聽嗎?”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微笑著對如千瀧說。
“我?”如千瀧有些瞠目結舌,驚詫莫名地說。
“當然是你!難不成還是我嗎?”旁邊一個眼如燈籠的莽頭大漢粗聲粗氣地說。其外表怪摸作樣,兩鬢亂草如秋黃,麵似鍋底烏漆墨黑的,唯獨兩顆眼球撒落,如遠方的燈火。
“啟稟公主!在下如千瀧是也。”如千瀧上前抱拳扣首著說。
“如千瀧?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我幽靈宮所謂何事?”
“來借幽靈聖骨!”
話音甫落,縱然有千百雙手劈頭蓋臉地由四麵八方揮斬而下。
***
又是一個清晨,陽光明媚,泉水叮咚作響,如歡快的曲子。
東方紅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拖著虛脫的身子,告別了神遊仙子蘇蔓。
“東方公子!你千萬不能再用內力了,必須要等傷口完全愈合之後方可。”耳畔又響起了蘇蔓的千叮鈴萬囑咐。
他瞧著她眼眸裏的異樣色彩,一汪深情的秋水盡皆寫在他的身上。他有些慚愧,恨自己。
“我到底有什麼好呢?值得你如斯眷戀,哎……”東方紅長籲短歎著捫心自問。
隨著夕陽西下,他孤單的身影終於邁出了山穀。
“江湖之大,何處是吾家?”
***
陽光普照著大地,似雙溫暖的手撫摸著世間萬物生靈。
如千瀧蘇醒過來,伸了伸懶腰,放鬆自己,不料手撞到了石頭之上,冰冷異常。
她隨即抬起頭來,悄悄一瞥,悚然驚起。因為,觸手可及的地方居然是一塊墓碑。
如千瀧懷著有些慌亂的神情,恍惚地鞠躬說:“對不起!打擾了!”
語畢轉身欲走,陡然傳來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說:“不用客氣了!”
她環顧四周,空山寥寥卻無一人,唯獨赫然入目的是墓碑上多了一張照片與幾個字眼。
“媽呀!”如千瀧大聲驚叫著。
原來照片竟然是十八歲的妙齡少女,與幽靈公主一模一樣,下書:淩靈之墓。
“莫要驚慌失措,亂了陣腳。”
“你是人還是……”如千瀧雖然長劍在手,被江湖人士稱之為“劍姬”,但是依舊毛骨悚然,冷汗淋漓。
畢竟她的劍隻能震懾人類的靈魂,對於幽靈來說恐怕也是紙上談兵,就像英雄無用武之地似的一般無二。
如千瀧摸了摸手中的追星劍,心略微安靜了些。可是,在這絕無僅有的時刻,她的心豈能安然若泰?
她暗自環顧四周,竟然全是墳塚,心底好生惶惑不安,如坐針氈。
“劍姬!覓到你所需要的東西了嗎?”天之涯為她端來了熱氣騰騰的上好鐵觀音。
“沒……沒有!”如千瀧呷了一口熱茶,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似乎懷揣著傷心失落之感。
“哦!那先歇息吧?養足精神了明日再戰。”天之涯語畢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公子!請!”天之涯肩頭搭著一條毛巾帕子笑容可掬地迎接著幾位客人。
如千瀧側頭瞄了一眼,原來是一個傻不拉幾的青年人,臉上寫滿了色彩——病殃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