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黃沙漫漫,天地蒼茫。

雨肖天率軍趕到龍門客棧,不料突遭箭襲。左右兩翼的錦衣衛紛紛墮下馬,大檔頭馬曳揮舞雙劍,隔開近身的利箭。他驚詫不已,才喊了聲暗語,怎麼忽然就打起來了?

雙方相距較遠,又有蒙蒙塵沙隔著,辨不清彼此的身份。

漫漫黃沙遮天蔽日,十幾米內人影散亂,分不清敵我。猛然間,馬嘯聲起、蹄聲隆隆,一隊騎兵半路殺出。將形勢攪得更亂。

二檔頭喬容反過味來為時已晚,那幫韃靼人的女首領直奔他來,他倆交手時,這邊,馬曳也和林少秋打了起來。而周安淮單槍匹馬衝進西廠本部。

連番激戰,西廠死傷甚眾。終於隻剩雨肖天和周安淮兩人對峙。

色黑如濃墨,震耳欲聾的雷聲轟然而至,不遠處一幕沙牆隨狂風席卷,眨眼間吞噬半邊天地。

周安淮劍指黑沙暴,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向雨肖天喊道:“你若是絕頂高手,不妨隨我進黑沙暴中,比試高下,你敢嗎?”

雨肖天冷哼一聲,他此番隻要殺死周安淮,西廠在朝中的威勢定能蓋過東廠。念及此,便也顧不得自身安危。驅馬緊隨周安淮之後,進入黑沙暴裏。

雨肖天和周安淮這兩大高手,一進入沙暴中就身不由已了。他們倆就算力能舉鼎,功力深厚的使出千斤墜,也終不免隨著塵沙草屑,被沙暴裏的颶風撕碎……

然而,黑沙暴過去後,命不該絕的兩人竟被吹進了大白上國的地下宮殿中。

就是在這裏,風小叨第一次見到雨肖天本人。看到這人的時候,他不由地愣了一下。他聽到身後的惠蓉瑟瑟發抖的說:“他……就是西廠督公,雨肖天。”

之前,他假扮這個人迷惑西廠侍衛讓他們陣腳大亂的時候,也就是憑著雨肖天跟他長的極像這一點才能成事的。隻是這一望下去,他們兩個人儼然是雙胞胎一般,長相完全一致,這讓風小叨在感歎的同時,也生出一些別樣的心思。

風小叨還在這邊愣神,雨肖天卻首先向他發難,周安淮一把推開風小叨,擋住雨肖天攻來的絕殺。

風小叨自知不是對手,拉著惠蓉躲到了相對安全的角落裏,看著場中形勢在暗暗思量。

周安淮長劍在手,欺雨肖天遺失三刃劍,幾次連攻之下,堪堪與他打平。這高手對決可不是平常能見到的,風小叨正看得過癮,忽然脖頸挨了一擊,他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風小叨‘唉喲’一聲,睜開眼。

身旁的惠蓉早不知去向,不遠處,有個人倒在血泊中,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西廠督公雨肖天,看起來傷的很重。

“嘿嘿,你也有今天,哼,你剛才還想殺了小爺我!”風小叨踢了踢地上的雨肖天,不滿地說,“剛才這麼拽,現在倒黴的還不知道是誰,還是小爺命大。”

風小叨大搖大擺的從昏迷的雨肖天身體上跨了過去,得意洋洋地往外走,隻是剛走了幾步,未免心有不忍。他回頭看了眼仍舊昏迷的雨肖天。

“也不知道小爺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風小叨認命地歎道,轉回身向雨肖天走去,“罷了罷了,看在你和我長得像的份上,小爺我就做回善事。”

風小叨扶起還在昏迷的雨肖天,簡單替他包紮了下,也顧不得去想周安淮和邱燕青去了哪裏。現在外麵地震一般,轟鳴不止。他知道又一場黑沙暴來了,當機立斷背起雨肖天,逃出地下皇宮……

茅屋,竹林深處。

雨肖天痛哼一聲,醒轉。他身上的華服以一襲素衫替代,淡極的汗腥氣和癢紮的不適感令他皺了皺眉。他翻身下床,拿起靠窗長案上的梳妝鏡,修長的手指撫過頸子上愈合的傷疤,微微凸起的觸感和入眼一道妖豔的赤紅都在提醒他,大白上國地下皇宮裏的生死一戰並非一場噩夢。

雨肖天與周安淮數次交手,被對方摸清了劍招路數,他的三刃劍也遺失在風沙暴中,這麼一來,他與周安淮拚鬥便不如往前那麼遊刃有餘。就在他們打鬥正酣時,邱燕青去而折返,她的加入打破了勢均力敵的局麵。周安淮如虎添翼,兩人合擊雨肖天,他一時不察,就被邱燕青的轉手劍重傷。

雨肖天仍記得自己跌下木柵時,周安淮與邱燕青那如釋重負的眼神,和他們逐漸模糊的身影。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他仿佛感覺有人貼近他,替他止了血。那時,雨肖天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好像人瀕臨死亡都會本能生出求生保命的希望一樣。

而今他還活著,可想那時並非他的幻覺,而是真的有人救了他一命。

救他的人會是誰呢?---雨肖天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