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蘇幽怨的眼神,老道笑道:“一水師弟,不過一場普通的切磋,你不用擔心。”
小蘇道:“我現在連你道門有些什麼術法都不清楚,三個月後,你叫我拿什麼去與人切磋?”
這時,老和尚幫腔道:“小蘇施主,既然老道友作此安排,他定然自有主意,你且放下心來。”
“如果這場切磋不講規矩,以打倒對方為原則,我自然會放心。現在是科學的時代,專破一切迷信。我料那顆鬆子也不懂科學,哼哼,北少林有七十二項絕技,我湊一湊,搞個三十六絕招是沒有問題的。”
老和尚問道:“小蘇施主有些什麼絕招啊?”
老道接口道:“絕招?他的招術是挺絕的。口水狂飆是一招,以生石灰偷襲是一招,向對方投擲煙花爆竹之類的是一招。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想來也是至陰至狠至毒者吧!”
小蘇道:“其它招術也談不上稀奇,也就是請對方喝喝兌了蒙汗藥的飲料,找杆水槍朝他射射硫酸之類的。都是些簡單的化學與物理常識,估計對付鬆子這樣的人是夠了。”
老和尚無語,還真夠無恥啊!
下午還有些地方要去,老道領著小蘇告別了新月方丈,出了普賢寺。
將近下午兩點,小蘇坐在一所小學校門口的台階上,看著陸續向校門走來的眾多小學生。
老道對小蘇說了一句“你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很快活”,然後就消失了。
眼前的這一幕熟悉又陌生。
他曾經很多次領著小夥伴,在小學生們上學的途經之地擺著小攤,賣力地吆喝,兜售各種小玩意。不久前的事情,由現在的自己想起來,卻如隔三秋。原來的自己雖是孤兒,卻也稱得上是個快樂的孩子王,身邊也不缺關心與愛護。現在呢?
小蘇的眼神木然向前看去。
那個邊跑邊發出嘎嘎刺耳笑聲的小男生,要麼是扯了某個小女孩的辮子,要麼是往她衣領上放了毛毛蟲。而被他捉弄的小女孩,定然是生得乖巧又可愛。
那個苦著一張臉,垂頭喪氣走著的小胖男孩,肯定是上午才受了某位老師的教訓,而呆會上課後又要見到那位老師。
那個向身邊同伴訴說著的女生,說的應是下午放學後,她還要去學習鋼琴或者舞蹈,完全沒有自由玩耍的時間。從她身邊夥伴們同情的表情中,就可證明這一點。
而一個人遊離於人群之外,挎著一個舊布書包的小女孩,正羨慕地看著前麵同學漂亮的卡通雙肩書包。她肯定來自困難家庭,舊書包可能源自某個長大了的表姐堂姐吧。大城市高速發展的經濟,卻也不可能保證每一個家庭都能步入小康。某個親人的一場重病,或者是一次下崗,就會令整個家庭陷入困境。而貧窮人家的孩子,總是顯得自卑與不合群。
他們也就幾歲的年紀,卻有了各自的喜怒哀樂。小蘇想起有本書分析了人生的各種苦,其中有一類令他印象深刻。那種苦叫壞苦,意指歡樂其實也是一種苦。因為歡樂總是非常短暫,很快就會被或新或舊的各種煩惱取代。佛門說三界如火宅,世間就是一座無邊苦海。而佛佗之所以擁有無數信眾,正是因為他講解了眾多解脫的法門。
有本世界名著叫《少年維特的煩惱》,而現在已是飛速發展的現代文明社會,人類卻從童年時代就擁有了無數的煩惱,越長大,煩惱越多。直到走到人生盡頭,方才有停歇的時候。但如果真有輪回,這種停歇亦隻是暫時的,彼終此始,隨著下一世,又會開始新一輪的苦難聚集。
即使自己這個迥異同齡的異類,就算擁有遠超同類的知識與天賦,還不是身處怨恨惱怒煩之中。
努力地笑著,那是在掩飾心中的悲傷;與老道的各種玩鬧,那是不想表露出自己的迷茫;拚命地學習各種知識,那是強行要讓自己變得堅強。
快樂如浮雲,苦難才是永恒嗎?
小蘇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直到校園內傳來輕脆的上課鈴聲,才讓小蘇從沉思中醒來。
看著小蘇有些茫然的眼神,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的老道,心中有些不忍。讓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去主動體會人生苦難,是不是太殘忍了?但不主動走進去,又何時能主動走出來呢?一顆道心,也隻有洗盡蒙在上麵的塵埃,才能讓它真正清淨通透起來。史上無數天才,陷入六塵中不可自拔者,不計其數。有些淪入魔道,有些碌碌一世。而這個孩子,表麵上看來活潑跳脫,但老道卻從他的眼神深處,發現了一些不尋常。仿佛隱藏了許多不可訴於他人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