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誇獎他道:“你還真是老謀深算!”
小蘇得意道:“古時先賢說過‘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對了,好象偉大領袖也引用過這話。咱作為新一代的開山怪,當然要理論聯係實際,忠實地執行他們的指導了。”
老道笑道:“好,你是個好學生。好了,走吧,差不多了。”
走出大樓,小蘇問道:“怎麼現在還有人想生男孩不要女孩啊?不是說男孩是建設銀行,女孩是招商銀行,一個是蹶著屁股辛苦掙錢搞建設,一個是舒服地躺著等其它家送錢上門嗎?”
老道撫須道:“哪有那麼簡單?現在不是鬧全球金融危機嗎?到處是銀根緊縮,招商會容易嗎?而且你想想,如果軟硬件不行,比如女孩長得那個了點,條件不好,會招到好商嗎?況且建設雖然辛苦一些,但隻要搞得像模像樣,那些招商的,還不是一擁而上,都來爭搶啊?”
小蘇豎起大拇指,道:“這是老成謀國持家之言啊!”
老道看時間還充裕,下一個目的地也在這方向,便領著小蘇又上了公交車。
小蘇也不問到哪去,隻是說:“老神仙,你也算神仙這種高層次的精英了,不招朵雲來咱們駕著走,也應該安排輛寶馬香車,咱們舒舒服服地躺著行啊!現在這樣,完全就是兩個苦行僧嘛!你看,日星快要將我的如玉肌膚曬成黑炭了!”
老道說:“苦行僧怎麼了?多接點地氣,呼吸些人間氣息,有好處!”
這時,車上有異味傳來,小蘇說了句“你老多呼吸些人間氣息”,便捏著鼻子不說話了。
老道也趕緊屏氣,似欲進入胎息。
車一直向東,駛出了城市,進入了城郊。
再隔一會,到了一站,老道招呼小蘇下車。
沿一支路走了幾分鍾,便見到了一道仿古牌坊,上麵寫著某某殯儀館。
小蘇低聲道:“才從產房那邊出來,就直接到了殯儀館,別人會不會認為我們太心急了?”
老道問:“心急什麼?”
“心急著早點投胎啊!”小蘇一說完,就在老道的下一個爆栗子來臨之前,向前跑了幾步,躲了開來。
小蘇沒來過,但他知道肯定要往聲音最響,人最密集之處去。
很快,尖銳的女人哭泣聲傳來,“媽媽呀,你怎麼這麼早就走了啊?我還沒有好好地照顧你,讓你享受過一天的福啊!”
眼前,一長隊人從裏向外而來,當先的一個40歲左右的婦女身著孝服,邊踉蹌著走邊大聲哭喊著。
小蘇站住,問身後跟來的老道:“這是什麼功夫?哭得如此驚天地泣鬼神了,居然沒有一滴眼淚水。”
老道嘿嘿道:“兩種解釋,一種是她的眼淚水早哭光了,一種是她要哭給其它人看,她是多麼的傷心,這個時候越傷心,說明她越有孝道。”
“切,一看這人,就是哭給其它人看的。況且她也老大不小了,沒有讓她老媽享受過一天的福,還好意思說出來!估計她媽再活二十年,也在她那兒享受不到福的!確實不如早點走了好。”小蘇冷笑道。
老道在後麵說道:“世間百態,這是常態之一。走吧,往裏麵去。還是那句話,閉上嘴巴,多看多聽多想,你要在這裏使勁用鼻子聞,我也不反對。”
進入大院,裏麵是分隔成一間間的祭拜堂紀念堂。不時,有一群群的人哭喊著從稍遠處的火化處而來,將骨灰盒放在指定位置,進行著一場場儀式。
哀樂、鞭炮聲、哭泣聲、安慰聲,鮮花、白色的孝服,熊熊的香火、漫天飛舞的紙錢,或悲傷或陰沉或平靜的臉,交織在小蘇的視線之中,讓他的心情也亂了起來。
幾米外,有兩個工作人員走過,他們談笑著。
小蘇心想,看這規模,此處應該是城市最大的一處殯儀館了,每天不知有多少人的身體在此化為幾斤灰燼與數股輕煙,看慣這一切的工作人員已能做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這可是好多佛道中人追求的境界啊!
逝者的親人不論是真假悲傷還是真假平靜,哭泣聲不管是高亢入雲還是低吟如絲,前來送最後一程者,不管是眾還是寡,都不改相同的一個事實,他們有一個親朋逝去了。
不管逝者的年紀是大還是幼,不管生前是歡樂更多還是憂愁更甚,也不管之前擁有的是如山財富還是幾間陋室甚至負債累累,一切都過去了,以前的有,都變成了現在的空,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