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撒一路迷迭香,傾本紅顏多癡醉。
夕陽如此言的金輪霎時透過未關嚴實的門窗映了進來,可笑地為原本便殷紅的桌邊又鍍上了一層血色,將爹給我的那封信更為諷刺地凸顯了出來。
夕陽嗬!我蓮千芷大概與你有仇罷?為何三番五次選擇這個時間來刺激我早已瀕臨崩潰的神經呢?上一次帶走了我的心,這一次,又帶走了我最親近的爹,我若真的有罪,那麼這報應,也太殘忍了罷?!
手指遊離在信封與桌麵之間,心卻遊離在猶豫與果斷邊緣,我終究還是無法拆開它。因為,那裏也一定會有我不想,更不願目睹的事實,我也隻能靠此時的猶豫來逃避它了。
狠了狠心,我顫抖地拿出了那張紙,爹清秀的字體映入眼簾,我的心一緊,怕是爹早就知曉了自己不久將別人世,才會寫下如此長的信罷?
“千芷:
吾命不久矣,近日感身體每況愈下,漸漸不能勝任寒國丞相之職。大概天意如此,是該告訴你一切的時候了。
你確實姓蓮,你本不是上官家人,家譜中的‘上官千芷’之名也是我托尚書修改的。你的娘是曾經轟動京城的歌女蓮見,其乃京城秀妝閣頭牌歌妓,但最終為了一個神秘劍客棄了富貴榮華,與他浪跡天涯。你則是蓮見與那劍客之女。
最後,蓮見因為背負了不義之名被劍客所在門派追殺,蓮見與那劍客為了保護你而死,在那貳拾伍年前的仲夏,你被我悄悄抱回了府中,順理成章地成了吾家肆女兒。
我也曾為蓮見而癡狂,她有著一頭其他女子不及的嫵媚藍發,那是天下所有男子都迷戀的,想不到她居然會隨了一個劍客。我們對外宣稱,你出生的時候,開了滿池藍蓮,也是暗喻著你的身世。
不知你看了此信之後,是不是會記恨爹,抑或是不肯再稱吾爹了。但是,千芷在上官府的拾叁、肆年中,我們確位盡到作為父母的責任,到頭來還令你因名字被其他姊姊排斥。這是爹的錯嗬!
太子是個值得你托付終生的男人。拾年前他的出走,便是在為你尋找蓮見與那個劍客最終的痕跡,在爹不在之後,望你能夠多去關心他一下,他也寂寞。
千芷要答應爹,不要在爹走之後太過牽念,人總有一死,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別因為悲傷而累垮了。……”
後麵的字我幾乎隻字未看清,我僅錯愕地停留於那句“你本不是上官家人”。的確又是上天給予的懲罰,我曾經認為的就愛,此刻又活生生地宣判了我無權擁有。怎麼會這樣呢?
那捌個字猶如一隻隻螞蟻啃噬著我的心,胸口處的痛楚明顯勝於往日,我已經無力臥下,看著侍女們驚慌失措地跑進跑出,我的嘴角劃過一絲絕望的弧度,狠下心將信撕得粉碎。
眼前的景象慢慢融成了一片朦朧,我隻感覺自己正在倒下去。
這些事,隻讓它們停留於自己的腦海中罷!如果有可能,我會選擇遺忘來治療四溢的傷痛。心病,終究還需心藥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