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沒錯，這紅花，當年我並不知道其功效……”
“那您給瑞妃吃了？”我緊張地打斷爹的話，，隨即知道自己失態了，“女兒失儀了。”
爹揮揮手，表示不在意：“當年我雖然不知道這紅花的具體療效，卻對於你伯父及姑姑有所保留，至於這紅花，我存放至今。”我舒了口氣，繼續聽他講下去，“但瑞妃天生體質嬌弱，況第一次穩胎不妥，故而數月後胎死腹中……”
“啊……”我歎息，“那瑞妃該難過死了吧？”
“流產之後，瑞妃抑鬱成疾，終日愁眉不展，日漸憔悴消瘦，任憑皇上與皇子安撫，也無法展顏，終落得鬱鬱而終……”
“啊……”我掩嘴，“她……”
“瑞妃死後，皇上心中也有了鬱結，很長的一段時間消極暴怒，三日不上早朝，為瑞妃以皇後之禮儀安葬，並立瑞妃之子三皇子為當朝太子，下詔當今皇上在位之日，將終生不立後，以明皇上對先後——瑞妃之誌。至此，我們終於知道原來皇上心中所愛便是瑞妃，而當年若不是瑞妃福薄，或者，皇後的尊榮便非她莫屬！”
我聽後長長的悵然，哽在心頭，想說的話忍不住衝口而出：“或者瑞妃享有了皇後的尊榮，她反而得不到皇上如此深切的愛戀！誰說她沒死，就一定是幸的呢？”
察覺爹的打量，我勇敢迎上：“正如爹爹所言，皇上後宮佳麗三千。莫不以色事主。或然瑞妃容顏再美若天嬌，一朝色衰，皇上哪會記得有此情深之係？曾經滄海隻是曾經，留卻在心中某處的記憶若能回首已是不錯了，而這樣的女子，在皇帝的身邊，哪隻瑞妃一人？或者皇上真的很愛瑞妃，她的死將皇上的愛提升，變成刻骨，在她死後，給了她妻子的身份，那又怎樣？一個身份，或者對於皇上或者大多數的男人而言，那是對她多麼大的恩寵，但，人已去，情已無處話纏綿，皇上的纏綿，卻是到處可依……蘭兒知道皇上此舉已盡仁盡誌盡情盡心，隻皇上這‘心’太大，太廣，太厚，瑞妃所取的‘盡’，又及得上多少？”
“蘭兒！”爹輕喚著我，神色複雜。
我驚覺，今晚失禮的時候太多了。
“蘭兒，今晚，你給了我太多的震撼……我的蘭兒，何時竟已長大了！”爹慈愛地望著我，燭光暈黃，他的眼中有驚喜，有心疼，有擔憂……我讀懂，這是父親的眼神。
“但是蘭兒，進宮之後，說話行為要掐心窩子算計一番方可行，外頭，那是字字要斟酌，句句要思量！”他語重心長道。
“是，女兒謹記。”我認真答道，忽想起白日裏娘的叮囑：今後遇事，謹記三思。
打了個寒噤，我裹緊披風，父母的叮囑，讓我心生畏卻，對於皇宮，我莫名的抗拒，難以想象，這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但不管是什麼，我隻求安穩！
然我心中仍有疑問：姑姑和伯父當年並未知道我爹沒將紅花讓瑞妃服食，為什麼又會生疏冷淡了呢？難道……
難道他們以為，瑞妃的死與紅花有關，才怕與爹爹扯上關係？
我看向爹，他已垂眼欲睡，燭光將他清瘦的影象投至牆頭，那孤獨，我想，那麼多年，沒人了解……
默默退出書房，今晚星光黯淡，月若無情月常圓，人若遭遇無情，那是怎樣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