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翔莫名其妙地失蹤了之後,小奚和藍雲想了很多辦法來找他,就連專門用於災後救援的生命探測儀都搬出來了,然而一無所獲。
對於人員失蹤這種事,小奚是已經見慣不怪了的,她買下的這個小島在把人弄丟這方麵可是有著極為輝煌的曆史,所以她對找到程翔一直就沒有多少信心。可是藍雲卻不這樣想,他是個堅定的自然科學主義者,認為一切事情的發生都是有其科學解釋的,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謂的超自然現象,所以他決定暫時擱置針對傀儡師的反擊計劃,全身心地投入到尋找失蹤的程翔這一艱巨的任務當中。
當然,藍雲肯定不會親自跑到岸邊的亂石堆裏去翻草叢、掀石頭,作為一個善於動腦子的人,他尋找程翔的方式也有點特殊:思考,或者叫“琢磨”。這是一項非常複雜的過程,涉及到心理、邏輯、推理、博弈等等許多方麵,還不像解決高等數學問題那樣有一大堆公式、定理和方程組可以參考,如果用一台可以成像的腦電波掃描儀去觀察藍雲正在琢磨的大腦,顯示器上展現出來的畫麵會非常壯觀,如同超新星爆發一般華麗,又有萬人肉搏一般的刺激。
藍雲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琢磨了三天,直到小奚帶人搜遍了整個海島上每一個角落,給所有的動植物都編上號碼,就連沙灘上的石頭都不放過,藍雲才把整件事想明白,他讓小奚召集了所有能夠動員到的人力,然後開始舉行一場特殊的儀式:跳廣場舞。
島上這座療養院裏住的都是小奚的親戚,三大姑八大姨什麼的,有許多人已經到了幾乎快要走不動的年紀,讓他們去跳舞可是要冒很大風險的,所以小奚一定要藍雲給個說法,之前可沒聽說過跳舞還能用來找人。藍雲就找來一根鉛筆,一張隻有背麵能寫字的紙,然後開始給小奚畫圖,從程翔失蹤的時間地點經過開始,一步一步推導,最後畫出了一幅由三百多個箭頭、兩百多個邏輯節點和數不清的備注小字組成的流程圖。
看到這幅圖,小奚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快要崩潰了,她覺得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被這幅圖把魂魄吸走,從此迷失在“是”與“非”、“或”與“且”、“充分”與“必要”組成的邏輯迷宮裏,一輩子走不出來。雖然看不懂藍雲畫的圖,但是小奚至少看懂了這幅圖末尾最後一個箭頭指向的那行小字:舉行一場具有中等以上規模的祭祀儀式,把程翔召喚出來。
這怎麼看都像是神話傳說裏才會發生的事情嘛。小奚拿了好幾根體溫計插到藍雲嘴裏,最後也沒發現他有什麼把腦子燒壞了症狀。為了打消她的疑慮,藍雲又找來一張紙準備畫出一幅更複雜的原理圖,小奚就害怕了,她擔心自己作為人類的自尊心受到挑戰並且一敗塗地,隻好暫時假裝自己是個傻瓜。
藍雲怎麼說,就怎麼辦吧。小奚在療養院門前的空地上安排了一場盛大的廣場舞,島上所有能喘氣的老頭老太太都穿上花紅柳綠的衣服,塗著腮紅唇彩描了眉,由小奚四姨姥姥外甥女的親家母來領舞,八十多人蹦蹦跳跳,彩旗招展、鑼鼓喧天,從下午兩點半一直折騰到晚上九點才了收工。
小奚看著這一群人大汗淋淋地撲到食堂去找吃的,懸了一整天的心才放下來,她瞪著藍雲說:“你等著,這招要是不管用,我就把你的牙拔下來再安回去再拔下來,還不給你用麻藥。”藍雲並沒有被這樣的威脅嚇到,他平靜地說:“我可沒說這招一定能起作用。”
小奚感覺自己仿佛是被騙了貞潔的花季少女一樣,心裏的委屈必須用手術刀、骨鋸或者心髒除顫器才能宣泄出來。當她把這一大堆利器一件一件展示在藍雲麵前的時候,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將,藍雲也有點心虛,他說:“也許會有用,也許沒有,要試一試才知道呢。”
刀尖已經快要戳在藍雲牙床上的時候,程翔及時地出現了。伴隨著一道奇妙的閃光,他腳踏七彩祥雲,頭頂耀眼的光圈,全身上下的皮膚都像是貼了鑽石炫彩膜一樣,華麗麗地從半空中飄落,赤著腳站在小奚辦公室裏的大理石地板上,也不覺得冷。
這神仙下凡似的出場方式著實讓小奚驚呆了,幾天前還是一個沒腦子的重病小夥,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還要靠各種設備維持著生命,一轉眼就學會騰雲駕霧了,這種玄幻小說裏也不經常出現的故事情節怎麼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呢?如果真的發生了,這個世界應該也快要沒救了吧。小奚心想:千萬不要,我還沒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