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莫汗王微微一笑,看戲般,“太子妃的知恩圖報,本王可是早有領教了,再若造次,豈非真是落了愚王之名?”
言罷,絲毫不理會蕭瑟的怒視,緩步走回桌畔。
“王爺剛才可是說將此叛徒交與本王?”清冷的聲音,靜觀一切的小人兒終是開了口,“也就是可由本王定罪?”方才看那坐於地上的蕭瑟,蝶姬的話句句清晰。最後一個了嗎?
略一頷首,莫汗王定然道:“當然由太子決定,隻是,”目光瞥向程覽,“若是處決不公,恐怕那百萬天軍不會作罷。”
況且,手指輕點桌麵,兩人似不經意地對視。況且太子也要有與本王合作的誠意。
“那,本王似乎要看程將軍的意思了。”雖帶十萬將士,卻僅為了一路安危,此時,在此大漠,莫汗王的意思誰又能無視?隻是,雙鷹相鬥,自己真的能完全抽身事外嗎?
這一句,似乎將一切都推到了那依舊自斟自飲的男人麵前。將蕭笑送給莫汗王的是他,此時,百萬天軍在手的他又會如何?
舉杯,入口。細長的手指緩慢扣住了佩劍。
程覽不發一語,站起身。走到了擁住蕭笑的蕭瑟身側,他扣住了她的手腕,在片刻僵持下,終是拉開了她的手:“赤軍副將製下甚嚴,可莫要在莫汗王麵前失態了。”輕緩地沉的聲音,像是耳語般,卻教在場的人聽得分明。
那一刻,他看到了她眼底的絕望。
劍尖指向傷痕累累的人,他冷下了聲音:“蕭笑,你可認罪?”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連莫汗王都僵住了笑顏。蕭笑堅定地點了頭。隻是,眼中分明是托付,將自己幼時追隨阿姐的誓言交給了他。
他記得那一夜,持劍的人與自己無言把酒。
那一夜,他明白自己多年前就應該失去的這條命,終於可以保住阿姐。
淡然一笑,如果死,起碼死在我的劍下吧,小笑。手腕猛轉,穩穩地刺入了他的心,這種手法,應該是痛苦最少的。
琴聲,嘎然而止。一側,太子已是穩穩地按住了蕭瑟握劍的手。
※※※※
三日後
百萬天軍護送太子及太子妃回京。
史記可查,北朝莫汗王統治大漠三十六年中,此次是首次北朝皇室進入大漠,而當數
年後再次入駐時,莫汗王朝已不複存在。
滿月夜。浩浩蕩蕩的大軍悄然而行,雖然是離了莫汗王都,卻依舊在此大漠之中,那數百萬鐵騎仍是隨時可以奪取這百萬軍將姓名的隱患。此時,唯有連夜趕路才是上策。
車輿中,焚香將披風附在太子身上,欲言又止。
“焚香可有何要問?”緊閉著鳳眸,看似熟睡,卻又吐字清晰,卻不知這一個時辰以來,究竟是何使得這玉般的人兒不得安睡。
“太子,就連我都看得出蕭笑之死,必是程覽為保太子妃而致。城府那般的莫汗王又怎會僅取這一事離間十幾年交情的人?”
“在世人眼中,蕭瑟無疑是女中人傑,她的確可以推斷出所有的來龍去脈。但是,人之於情,卻不能說的這麼透徹,蕭笑於她無異血親,程覽於她亦是不可分割的。試問,再明理的人又怎能如此看開?況且,莫汗王對此二人的了解自然比本王深的多,想來他們之間的隔閡不止一二而已。”那一劍刺下時,她的手寒冷如冰,至今依舊如感在手。
焚香掀起窗簾,看那月下馬上並肩而騎的二人。隱有不忍。
“焚香,”太子拉下了身上的披風,竟是心覺煩躁。這一個時辰,心中本無所想,卻為了方才那短短的對話至此……心中隱歎,半晌才道,“大漠夜寒,你去喚太子妃進車罷,”似是為自己的話找個緣由,他接著道,“畢竟雖未武將,北朝卻已舉國皆知她已有身孕。”
焚香應了聲便命人停車,開門走了下去。
月色下,蕭瑟聽得焚香傳話,不發一語便下了馬。她一步步走向馬車,身後的馬上之人卻並不看她,僅是深笑注視著馬車,仿似在與誰對視般。
放下窗簾,榻上的人兒冷了麵容。程覽嗎?立此大功,卻不知怎樣的獎賞才能讓他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