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重振(1 / 2)

他任由水滴掛的滿臉都是,神情裏含著沉重的哀傷,眼神也是閃爍不定,過了許久才發出聲,帶著明顯的哽咽,“妖妖,我多希望,我們三個還在惑欲林,而不是鍾山。”

我知道他在為我難過,可我堅信沒有過不去的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隨著時間的離去而漸漸遠淡,直到模糊不清,直到你不去想起,直到你想不起。

我拍拍他的頭,“不要緊的,真的不要緊的,隻要你還是你,阿紫還是阿紫,那麼,我們就還是我們。不管是在惑欲林,還是在鍾山,隻要心一樣,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千年難得的,小狼沒拍走我的手,默默受了。他抬著頭,我清楚地看到有淚花在他眼裏打轉,“撲哧”一聲笑出來,“整的跟娘們似的。”

他喉頭滾動,似有話要說,我怕他又說出個什麼傷感的話來擾我心神,便截了他的話,“你快些回去吧,莫叫阿紫給別人欺負了去。”

小狼十分莊重地過來握住我的手,煽情道:“妖妖,也許阿紫是對的,鍾山並不適合你,以後我們不在你身邊,要好好保重,有什麼事就過來找我們,師父他,他,他也會幫你的。”

我同緊握住他的手,麵上笑得十分歡快,“知道啦,知道啦,這三百年來,我不是活的好好的麼,你們兩個呀,就不要為我擔心啦!”

“妖妖,我……其實……”

“你再囉嗦,我可就要翻臉了!”

小狼架著雲頭飛走時,我是真心真意想笑著同他揮手送別,可眼淚卻不聽使喚,一顆一顆往下砸的十分起勁。我想定是在黑水裏待的久了,眼睛被泡的久了,裏麵進的水也就多了,唔,河嬸整日裏的期期艾艾、哭哭啼啼想必也會潛移默化的傳染吧。

阿紫來了,又走了,小狼來了,也走了,師父將我徹底逐出鍾山了,隻有我了,隻剩我了……我剛出黑水河伯府做的設想,那些細水長流的日子,那些磨難過後即將而來的美好生活,我還沒來得及細細規劃呢,怎麼就戛然而止了?

隻是一個轉身,師父不在了,阿紫不在了,小狼不在了。

師父,你好狠的心。

我突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渾身疼的比躺在河伯府的床上時還要難受,快要死了般的。我在充滿鬥誌和期待的時刻,被師父親手推下懸崖,懸崖下是一排排一根根陰毒的利刺,毫不留情地紮進我的身體,貫穿我的心脈,我眼睜睜看著腥紅的血液從我滾熱的血脈中流出,意誌信念被摧毀,身體逐漸冰冷,卻還得撐起笑臉告訴我最在乎的人,我不疼,我真的一點兒也不疼,真的。

我躺回地上,睜眼無神地看著湛藍湛藍的天空,一手揪著衣領,一手捶著心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天漸漸暗下來,不死山上的妖精鬼怪發出陰陰的叫聲,還有蛇吐信的絲絲聲,我想起郭岸了,就是在這條河的岸邊,我認識了他,於是,我的妖生便變的極其豐富多彩起來,唔,郭岸,郭岸……

我跟打了雞血似的從地上一挺而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在河裏撈了把水澆了臉,讓自己清醒點,我告訴自己,妖妖,一個人沒什麼大不了,這三百年來你不都是一個人的麼,早應該習慣了,信念坍塌也沒什麼大不了,再找一個出來支撐你就好了,對,再找一個。

於是,接下來支撐我的信念便是郭岸。

郭岸道士,等著我……

其實我這隻妖很簡單,真的。我隻討厭一種人,那便是討厭我以及對我有危害的人;我隻喜歡一種人,那便是喜歡我並且對我好的人;我的世界很簡單,隻要給我一個信念,哪怕是不死國的屎殼郎正等著我回去用膳,不管在何種情況下,遇到了何種打擊,我都會想著,屎殼郎,回去,用膳……比如在鎖妖壺的那三百年裏,我就是憑著對師父的那股怨氣才沒有絕望。

三界四海,九州八荒,想尋到郭岸並不容易,我得好好盤算盤算。想著想著,突地靈光一現……益算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