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重逢(1 / 2)

河伯河嬸成天見地躲著我,大雨見著我便支支吾吾,小弟更是一副天真模樣,如此過了十來天,我的耐力都被打磨的油滑鋥亮,再沒力氣折騰了,便尋思著接下來的日子。

河伯府固然好,有吃有喝還有樂子可尋,河伯河嬸對我也是視如己出百般心疼,可是,在這裏我卻找不到歸屬感。

在惑欲林時,雖然日子過的淒涼,可那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把惑欲林當做唯一的安身立命之所,不管被其他妖怪如何欺負,也從來沒有生出離開的心思,因為除了惑欲林,我的腦袋裏沒有別的概念,那裏便是我的家,是我的地盤,是我的。

可是河伯府,不是我的……

我不可能在這裏待上一輩子,況且我還有想做的事。第一件便是去鍾山看望師父,我是真的很想念他,還有小狼,阿紫。第二件便是找郭岸報仇,也讓他嚐嚐無窮盡的囚禁時光。

我向來是以牙還牙不拖泥帶水,我欠別人的會盡力去還,不一定要還個幹淨,可別人欠我的,如果超越了我的底線,定是討回個徹底。阿紫說我沒心沒肺、腦塞漿糊總愛忘事,可,能被我忘記的事,便不算個什麼事。郭岸很能幹,居然讓我記了他三百多年,一刻也不曾忘過,真是開天辟地前無古人,後有沒有來者嘛,還是未知,不過我希望,最好別來了,記人這種活計很費神的。

我挑了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離開,這樣也能讓心情輕鬆些,臨走時沒有驚動任何人,實在不想看見河嬸淒淒苦苦流淚的模樣,看了心酸,還有河伯,他那個山羊胡子每次摸起來的手感都不一樣,據河嬸說他每天都換著汁料保養,雖然河伯嘴上不會說什麼,可他那悠悠的小眼神,總讓我生出愧疚來。

這樣一走了之實在有些對不起他們,便寫了一張便條貼在床頭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和著我養傷時劃出的爪痕,真是不完美的完美啊……

我摸著下巴瞅著那幾行字,“今日一別,天各一方,明日再見,妖妖留。”心裏十分滿意,覺得自己有大家風範。

我在經曆過人生的大劫難之後,有幸遇見他們一家,並在他們的悉心關懷裏將這三百年來的空虛填的滿滿的,他們對我的恩德以及給予我的情誼,是我這不算長的妖生裏最寶貴的收獲。如果,上天安排這樣的折磨是為了給我換來這份情誼,那麼,我接受,並且感激,因為我還活著,那麼再多的磨難在活過來之後,回頭去看,隻是增添了記憶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而我在磨難中卻學會了沉澱,在磨難中收獲了技能和情誼,這對於我未來的日子來說,是美好。

我站在黑水河岸,呼吸著新鮮空氣,心裏不禁有些濕潤,自嘲的笑了幾笑,有什麼可感傷的,又不是不回來了,等以後閑了,便過來串門就是……做了一通心裏思想後,我將雙手圈在嘴邊,朝著微光粼粼波動的河麵大喊,“我新的妖生,就要開始啦啦啦啦……”

我想象著回到鍾山後,回到師父身邊,先跟師父算算這三百年來的舊賬,當然,我同師父慪氣純粹是我自個兒的事,師父從來不放在心上,可是這氣在未見著師父之前是消不下來的。

然後不再理會瑤姬的嘲笑,不再理會華胥的挑釁,同小狼、阿紫安安分分的學藝,沒事兒下山找找樂子,唔……遇上郭岸就更好了……

時而回到河伯府同小弟搶搶桃子,瞅瞅大雨紅的跟烤熟了的螃蟹似的臉,看河伯河嬸纏膩的鬥嘴,再去惑欲林裏找找當年的記憶,還可以去北海找玄冥,看看他岸上的府邸到底貪汙了多少銀錢,嗯,在研究研究他口中的那位仇家,指不定還能寫出個纏綿悱惻的話本子來,到時候流傳千古,也算佳話,更是我功德一件,這樣細水流長安分的活著,直到自己找到了新的起點。

如果,我永遠不知道後來的事,如果,這隻是我一個人的磨難,如果,事情到此結束,那麼,這一切真的是一種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