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風本來想說,皇上你糊塗啊!
大年晚宴上弄了那麼一出亂七八糟的栽贓陷害,之後不把蘇榮軒交給大理寺審理,反而直接關到天牢裏,下了命令要將人百般折磨。這些就不說了,現在還居然跑到天牢那種地方,就是為了泄私憤。這要是傳出去,大衛朝廷的臉還要不要了!
可轉念一想,這話蘇慕染必不愛聽,就算自己說了他也不會照著說,何必多此一舉。
陳秋風搖搖頭,“老臣隻是有些驚訝,皇上日理萬機,每日都有處理不完的政務,還有時間去天牢。”
“懲治反賊,也是朕的政務之一。”蘇慕染理所當然道。
陳秋風一時無語,便閉口不言了。但心中的算盤,正劈裏啪啦的打的直響。
“國公怎麼不說話?朕叫國公來,是為朕出主意的,不是叫國公來發呆的。”蘇慕染看陳秋風一直愣著,有些不滿。
“不知皇上,想問老臣什麼?”
“國公為何要明知故問?”
陳秋風搖搖頭,麵露苦澀,“老臣並非明知故問,而是老臣怕自己的答案,應不了皇上的心意。”
“國公這話是何意?”蘇慕染手上正把玩一支毛筆的動作突然一頓。
“皇上,何必明知故問?自皇上登基以來,老臣的意見,皇上可有采納過一個?既然皇上不滿意,又何必一次又一次的給老臣出難題。”陳秋風抬起頭直視蘇慕染,已經不那麼明亮的雙眼,此時卻透出了洞察一切的光芒。
蘇慕染手上的動作和臉上的表情,一同愣在那裏。片刻之後,蘇慕染才垂眸道:“國公多慮了。”
雖然蘇慕染心中討厭這個總是喜歡倚老賣老,喜歡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教訓他的老頭。但這個老頭他還是不能動,不僅不能動,還不能冷落的太過分。起碼現在還不能。
因為這大衛朝堂的勢力,除了他拔出的那些餘孽,還有他自己提拔的心腹外。剩下的,一大部分,都是陳秋風的心腹。雖然那些人表麵上聽自己這個皇上的指令,而且從沒露出任何尾巴讓自己抓到。但蘇慕染就是知道,他們真正聽令的,不是自己。
陳秋風最為三朝元老,能在風起雲湧的朝堂上屹立不倒,憑的,絕不可能隻是運氣。
蘇慕染即使再狂妄,也知道現在不是動陳秋風的時候。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他最清楚不過。等他將這老狐狸的爪牙一個個的都掰折,再好好收拾這隻老狐狸。
陳秋風聞言,淡淡道:“那就當是老臣多慮了吧。”可他的表情,卻完全一點沒有相信蘇慕染的意思。
陳秋風和蘇慕染彼此心中對對方的感覺都是厭惡,卻又都不能直說。隻好圍著一塊透明的遮羞布,相視假笑。盡管都知道對方臉上的是假笑,卻都要當做沒看見。當真是累的緊。
也幸好,這種極累的虛偽不用一直保持下去。隻要他們其中一個人先動手打破這種僵局,這君臣表麵上的和平也就不複存在了。
隻是,先出手的那個人必須要一招致命,否則死的,就是自己了。現在看來,蘇慕染因為身份的原因,成功的幾率占大半。畢竟,陳秋風的退路和靠山,還沒有找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