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卉芸悠悠轉醒,見屋內擺設俱是陌生,心中一驚。
猛一側頭,見窗邊坐有一人,透著光,照出無暇淨白,整個人透著股仙氣……
“先生!”
先生看了她一眼,平淡如水。
“我……”柳卉芸頓時羞愧無比,隻覺得怎麼就沒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才好。
“你身懷有孕,不可激動。”
一句話霹得柳卉芸整個人都空白了。
她……懷孕了???
什麼時候的事???
仔細想想她隻覺得自己這幾個月精神不濟,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思慕日夜不安導致的。
“可要告知王府,前來接應?”
“不要!”
先生看著她,雖無表情,可柳卉芸知道他一定覺得很奇怪。
“我……我……我無法忍受婆婆苛責,是逃出來的。”
敏太妃對媳婦不好很多人都知道,先生也是看在眼裏,對此倒並未質疑。
“可有去處?”
“家父遠在京城,而且……”她就算回去家裏,必然也是被送回王府,沒有區別。
“你作何打算?”
“我想跟著先生……”
“不可。”
柳卉芸也知道自己過分了些,一時間竟毫無辦法,想著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先生隻留了句有孕在身不可多思,就這麼出去了。
柳卉芸越發覺得委屈起來,她確實什麼都沒想過,如今想來發現這天下之大竟無她容身之處。
她私逃王府,哪怕王爺再寬容定然也不會輕易揭過,她倒是不怕受罰,隻是……
她摸著肚子裏的孩子,心頭悲涼。
這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雖然她很清楚這是王爺的嫡親骨血,可此刻回去反倒說不清楚了。
婆婆對她忌諱很深,她如果乖乖在佛堂懺悔,在王府裏發現懷有身孕,倒也能平安。可她也知道,婆婆的性格定然不是那種肯息事寧人的人,尤其受不得這種有損名節的事。
她此番一走,已經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
這王府……
絕對是回不去了。
“先生若是不肯留我……我也隻有一死了之了……”
這句話是柳卉芸跪在先生麵前說的,她堂堂七王妃跪拜在一山野散人麵前,臉麵尊嚴竭盡不要,此間決心不可說不大。
先生無奈,作為醫者總不能看著她一屍兩命。
而且他在王府裏住了大半年,也知道王府裏那些糟糠之事。
別看七王爺和妻子相敬如賓,實則對這個妻子愛慕之情並不算深。王爺有一妻二妾,因本就不是貪慕女色之人,對妻妾的情誼也不過如此。
如果妻妾安分自是能相親相愛,如果敢給他帶綠帽子……
天下男人均忍不得這個,隻怕柳卉芸回去也不能安好。
再加上一個刻薄又疑心病慎重的婆婆,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先生並不想招惹麻煩,可也不至於殘忍到把人往火坑裏送。
雖然於情於理他卻是應該把人送回王府,之後死活與他無關。
可……這和現在給她一根六尺白綾又有什麼區別呢?
左右……還是先把孩子生下來吧,稚子無辜。
————
湖心孤島,四季如春。
一葉小舟緩緩靠近,跳下一名小童。童子背上背著個魚簍,沿著小路往島中心而去。
“先生,今日新打的魚,有烏黑子,可要?”
“好。”先生遞了幾個銅錢過去,留下兩條魚。小童一蹦一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