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漓姐姐。”
幕後,一個圓臉大眼的舞姬嬌笑喚著身前的女子,眼珠滴溜溜轉著好像在打什麼主意。
長長的紅綢緞從麵前身姿窈窕的女子肩頭垂下。一頭如墨的青絲全部挽到耳後,從她的身後看去,可以看到纖細優美的脖頸和玲瓏小巧的下顎。
禦漓回過頭,有些不滿的看著身後人。
“初榆。”
她不悅喚了一聲,聲線低沉而迷人,清清泠泠宛如玉石落地。
“你可給我安分些,別打什麼壞主意,莫要惹出什麼事來,連累了咱們。”
“哎,禦漓姐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初榆輕輕一笑:“我能打什麼壞主意?隻是無聊想來找姐姐聊聊天罷了,姐姐這麼想我,我很傷
心呢。”
“少來。”禦漓冷聲道:“你我二人有什麼可聊的?馬上便要上場,你卻還有心思來與我聊天?”
初榆笑得燦爛,卻沒有說話。
宴席上。
鍾涉的手指扣在茶杯口,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邊沿。
“南卿,兩天前讓你幹的事,成了嗎?”傳音入密給南卿,他問到。
他的眼睛在各個席位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在了齊玧和公儀謹身上。
當然,不止他。一眾公卿家小姐的目光也集中在那裏。
但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
鍾涉大概掃了那些小姐的神色一眼,放下了茶杯。
很好,明日坊間大概就會流傳出一本名為《王爺與敵國質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的話本子。
很好,那本大名遠揚的《戀上表哥的丞相大人》終於可以下架了。
這峪王回朝也不是毫無用處嘛……
“大人,辦是辦好了,隻是……”南卿有些猶豫。
“隻是什麼?”
“大人,彼殊公子不見了。”
鍾涉手一抖,茶杯差點從手上滑下去。
他深吸口氣,笑容比之前更加和熙溫暖。
“南卿,我沒聽清,你敢再說一遍嗎?”
“……大人,我不敢。”
時彼殊是小國師的弟弟。
說要說起朝中最年輕大臣,其實並不是鍾涉,而是剛上任一個月的國師大人。
小國師名為時彼南,是老國師的唯一徒弟,今年冬末將將滿十六歲。認真算來,比鍾涉還要小上一歲。
雖說小國師年紀輕,可他的性情卻是奇特。
他這人,淡泊的過了頭。
他對外界事物根本就沒有感情。
然而奇怪的是,他這般淡泊的人,卻有一個武藝高絕,脾氣暴躁的雙胞胎弟弟。
時彼殊一個星期前在京城西市為了保護一個買菜阿婆,打死了一個西京城的浪蕩子弟。
這本不是什麼大問題,可嚴重的是……
這浪蕩子弟是大理正胡柚的長子。
本來大理正一個區區五品官奈何不了超品國師的弟弟,可……
有本事你去街上喊一聲,看你哥哥救不救你。
答案是肯定的。
於是乎,時彼殊憂傷的走進了大牢。
而我們的丞相大人看見彼殊公子被關在著實可憐,大發善心將彼殊公子從大牢裏救了出來。
還和善的將彼殊公子請入府中,好吃好喝伺候著。
身邊仆人環繞,走路都不需要雙腿。
好吧不鬧了鍾涉他就是有所圖謀。
不過時彼殊也不是個傻子,知道鍾涉和自家哥哥一見麵就得互掐的無法言說的關係,不想成為哥哥的把柄,於是毅然決然的——
逃跑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無妨。”鍾涉倒是心大,他垂下眼簾:“其實我也料到他會逃走,不過這人武功雖好,智商卻不高,若想抓回他還是很容易的。”他允了一口杯中茶:“叫明筱去收拾他。”
“……”這回南卿是真的不敢說話了。
半晌,南卿吞了口口水,道:“大人……”
“嗯?”
“明筱她……一個月前就離開瀾州了。”
“……”
禦漓心中自是萬分的忐忑不安。
當她挽著水袖走入殿中時,可以感覺到數十雙眼睛朝她看來。
她不著痕跡向鍾涉那邊掃了一眼,他的眼神平淡的出奇,彎彎的眼角看起來還似乎帶著點點笑意。
但她卻看懂了他眼底的話:
你不該來的。
她真的不該來。
她這般,有可能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鍾涉默默開了目光,胸口鬱結。
心塞。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手下。
他將明筱與禦漓留在瀾州,無非便是為的讓她二人協助鍾自離處理瀾州之事。